
【杨柳】生日礼物 (随笔)
“世界无烟日”是5月31日,老公生日也在这一天。
关于老爸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女儿早早就打电话征求我意见,告诉她简单代表心意即可。几位好友也老早就强调,到时得请大家吃饭。老公本人却是另有小算盘:“我们悄悄赶去青岛,到了给宝贝打电话,说托人带东西了,让她去北门取。想想她看到我们的表情,想想亲耳听女儿说生日快乐的幸福……”这主意一再被燕、琴她们否决,说别总离不开孩子,去看她其实是干扰她的学习生活。
老公自己忍不住将“密谋”微信给女儿,没想到女儿并不热心:“老爸你们别来了,没看我每天课满满的,再说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没时间陪你们的……”
5月末一天天临近,女儿好几次问老爸生日打算在哪里过,怎么庆祝,说已经给老爸邮了一封长信。“整整七页,写得我手疼!”女儿电话里撒娇。5月底外出学习期间,女儿不断询问我是否能在他老爸生日前结束课程。而等到打听给老爸究竟买什么礼物了,她却一反往日的与老妈无话不谈,说不能提前透露,不然就不是惊喜了。
5月31日上午好友勇就帮忙订好了下午聚会的酒店,一一告知几位好友5:30准时光临。女儿也给老爸发来短信:“老爸生日快乐!物流就快到了哦!”
快6点好友们陆续到达,只有燕一人的座位还空着,打电话过去催,她答还在开会,会尽快赶到。再催,说在路上,去接女儿柏君了。柏君高考在即,没想到她肯出来一起吃饭,自然意外而高兴,在自己和老公之间加了座位给她。想着和柏君坐一起方便聊聊,再叮嘱她几句高考注意事项。
等待中时间已到7点,大家早饥肠辘辘了,茶水一杯接一杯喝。又打电话,燕说到楼下了,在找车位。起身下楼去接柏君,出了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儿站在我面前!
不可遏制地当街大叫同时拥抱住她,真真切切女儿的手臂头发笑脸声音,却像做梦一样恍惚。顿悟女儿一直保密的生日礼物原来就是赶回来给爸爸过生日,快到了的物流就是她自己。
拥着她一起上楼,内心止不住的激动,幸福的泪水盈满眼眶。女儿长大了,如此精心策划给老爸的生日祝福。她整整坐了26小时的火车,为表诚心只买了硬座,还订好了返程机票,这一切早在一月前完成,瞒得我们滴水不漏。只不时和她杨妈妈沟通,以保证我们5月31这一天就在安康。她联系好杨妈妈去接站,我们毫不知情地酒店等待,毫无预感地等到这意外的久别重逢。女儿这周密的计划也得到了琴、勇的协助,他们一起为老公营造了生日的大惊喜。
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她老爸很镇定,似乎早料到女儿会出现,甚至还抱怨一句:“你回来干什么嘛!”这个44岁的男人,以平静的表情掩饰住汹涌的心潮澎湃。女儿带回了新买的尤克里里,像在给老爸的信里说的那样,当面为他弹一首《生日快乐》。整整7页的信女儿其实并未邮寄,是装包里带回来的,第一个阅读它的人是我,一页未读完,已是泪流满面,为女儿的长大懂事,为她对我们的深爱……
附女儿信件:
爸爸:
今天,现在是5月17日,离你的生日还有14天,你的44岁生日。你不知道,我已经买好了30号的硬座车票,我会在31日晚上,站在你面前,真真切切地看到你。我想带上我的尤克里里,给你弹生日快乐歌。我想写一封与你畅谈的信,告诉你,没有你在身边的这一年,我才真实地感觉到,你与老妈在我人生里的位置,原来我只是因为一直有你们的庇佑才顺利走过这么多难熬、痛苦、孤单或是说五味陈杂的岁月。如果说我是你们生命的奇迹,那么你们更是我生命里最最美好的惊喜。
2012年,我从南方走到北方,走到传说中春暖花开的温暖岛城。带着脾气带着泪水带着不舍,我甚至不敢看你们拖着箱子上出租离去的背影。我记得我在宿舍哭了,肆无忌惮地大哭了一场,那一刻的我是那么无助那么难以控制。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在台东拉着我的手在夏天燥热的风中呜咽。爸爸,我觉得那一刻之前你从来没有那么柔软过,那时我还无法触到真正离别时的那种痛彻心扉。我也永远忘不了妈妈抱着我在夜里哭得那么伤心,原来我们彼此依赖着生活了18年,我们水乳交融,谁也放不下离不开谁。
2012末日第二天我写了一篇随笔。忽然间发现,那一刻,感动想念几乎快要吞噬我。我一直觉得等人是一件冷清又漫长的事,吃着食堂冰冷的饭菜到嘴角发苦,才会想起从前每天下午不同的饭菜,想起你们每天下午站在安中后门口提着饭盒等了我3年,想起高三每一个夜晚你提前一个小时等在后门的身影,想起我们在车里静静听着《回家》和《月半弯》的时刻……爸爸你不知道,每次石老师表扬高卿妈妈送饭给她但是几乎从来没有提到过你,我都会特别难受。我不甘心你的付出得不到肯定,我不甘心由于我的不出色使得你为我做的一切得不到别人认可。
后来我才发现,你做一切都只是为了我,只要我在心里懂得或许就够了。你为了我,每天8躺地走在去新东方的路上,我在教室里吹着空调,你在八月烈日炎炎下等着我,我忘了你走路久了脚会疼,忘了那些你一个人来来回回的路途。为了我你在大年三十开车去新东方,带上蔬菜肉和你认为好吃的一切。你守在我下课的窗外,我看到浅笑的你,看到你满意地看我吃下你做的食物,看着你收起饭盒离去。那时的我竟然察觉不到,有人提着饭盒小心翼翼走在结满冰的街道,有人甘愿默默为你做好一切,因为你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我总爱埋怨你太在乎成绩不在乎我的感受,但是我忘记了,当你看到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成绩时,你满心的失望和焦虑一定比我高出上百倍。
我现在才知道你高三帮我复印那么多卷子要花多少时间,我现在才知道你做每一顿饭有多认真,我现在才知道你的面包加煎蛋的早餐有多用心,我现在才知道你严肃的背后是无尽的温柔,我现在才知道你每次喝醉以后才会说你很累说你爱我你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掩藏了起来。所有人看到的你都是开心的豪放的,只有我才能看见你盯着电视电脑屏幕出神时的安静,你总会不耐烦总会多变易怒,总会无缘无故地抱怨,可是这才是真实的你啊……不管别人的爸爸有多高的官位多少的钱,在我心里,他们永远也比不上你那些点点滴滴真实的付出,你给我的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看《北京遇见西雅图》里面一段,就在电影院里放肆地哭了起来,frank说:“钱他妈的是个屁,她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命!”曾经的我不懂,不知道为我你可以付出那么多那么沉。你或许会骂我几句,或许会挥手打我一巴掌,但是那样的时刻你心里满溢的苦涩有多深只有你自己知道。
爸爸,每次跟你说我以后不想在外头,我想回家,我想有你们的陪伴,你都会说我没出息,你们希望看到高飞的我。但是现在的我越发清楚地感觉到,人这一辈子这么短暂,为什么要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为着一个所谓奋斗的东西耗尽全部的力气,忘了享受生活的色彩,忘了珍惜身边每一个温暖的陪伴,忘了停下脚步看看有多少意外的惊喜,在都市里看着来往的人群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当不断地勉强逼迫自己,换取一个个令人艳羡的成就时,别人会说你很出色,可是耗费掉最美好的人生最后忘记了活着的意义,那时早就腐朽了无力了苍白了。
老实说,当时转财务管理专业并不完全是你逼我的,那时的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对于感觉枯燥的学科是否可以驾驭。而学着学着我就意识到,我是把不喜欢的东西生硬地刻在脑子里,不需要自己的思想,不需要倾吐自己的感受,不需要做感性的认知,而我想面对的不是这样的自己。爸爸,我并不是完美主义者,虽然我总在逼迫自己不要停下来,我也试图追赶时间的脚步,可是并不是一直赶路的人才是阳光向上的,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奇迹。
爸爸,其实你是一个内心脆弱的人,你每次讲到小时候受的那些苦,看到你脸上伤感的表情也会特别难受。我知道你有多爱爷爷奶奶,用你爱我的方式爱着他们。在成长路上你并不别人少遭受些什么,你是家里的老大,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都要你多费心,有什么委屈你也从来不说,对于妈妈那边,你也总是尽所能打点好一切。我认为,不是能给老婆买得起奢侈品,而是无论怎样的情况发生都懂得包容和谦让,才是真男人。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无论是你的错还是妈妈的任性,我都希望你能够自己不生气和逗妈妈开心,你们幸福才是我最大的欢乐。
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爸爸,我希望你能少抽点烟,少喝点酒,我希望你用更加健康的身体,陪伴我走过更多美好的岁月,我还要带你去看世界上最耀眼的风景、吃最好吃的食物呢!你总是在乎及时行乐,这点我并不反对,但是懂得节制会让我们体会更多生命的乐趣。不是吗?
我不知道31号那天你看到我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但是请你原谅我的冲动,人生就是要为爱的人做出一些不切实际或癫狂的事情,但我认为值得,为了你坐26个小时的硬座,我也不会觉得累。
我从未与你长谈过,因为你总是不善言辞,打电话总喜欢说知道了,跟我微信总各种卖萌,但你每次说想我我都能与你感同身受,机场与你们分别很难过,我害怕自己努力的程度追不上你们老去的速度,害怕我哪个不经意的举动就触动了你们善感的心。
爸爸,从我学前班起你就背着书包送我到车场,到食堂晾好豆浆给我……那些感动会一直驻扎在我心底。现在我迈过了18岁,你迈过了44岁,这一刻太多话冗杂在心口,我只想说那一句最庸俗却最真实的:我爱你!永远!
女儿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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