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一段小时光(随笔)
去卫生院做个小培训,对接人员带我走进办公室后,是一个女职工接待的。
女工长得很清秀,素雅合体的衣着、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秀发梳拢脑后,看不出年龄。她热情问候、倒茶,言语轻柔,浅笑嫣然,一举一动透着清新的文艺范。我坐下,借等待间隙,一边和女工小聊,一边环视室内,想知道她的工作性质。上墙的文字制度提示我,这里应该是卫生院的财务办公室,但是,却又似乎不同于乡间平素所见的办公地。整个室内,从书报电脑到桌椅物件,件件整洁有序,花植也多,大大小小不下十几盆。窗台上一盆高过尺余的贴梗海棠花开正好,红艳艳的花朵满布枝干,明媚中透着热烈。与海棠紧邻的是一盆桂花,枝叶间夹杂着米黄色的花朵,淡淡的香气穿过青翠氤氲而出,为整个屋子增添了一缕芬芳。桂花右边是两盆小些的剑兰和仙人球类绿植,青葱水灵恰到好处。室内一侧有两个竖放的资料柜,柜子顶端各有一大盆绿莹莹的吊兰垂挂下来,两盆繁茂的绿萝与之相望,清雅与生机并重,令人心神瞬间安静。
墙壁下的角落,养着几盆叫不出名字的小绿植,边上有一小包麦粒,说是刚带来的,准备安置在空出来的花盆里。花盆里种麦子?看我诧异,女工解释说等麦子长出来绿油油的一满盆很好看呢。我暗赞女工丰富思维的同时,从心底生出一种由衷的佩服来。一个常年生活乡间、非常青春的女子,一份日日重复、无甚新意的工作,她心底该存着多少生活的热情,才能把八小时办公场所打理成这般清雅所在?
室内停留不过五分钟,于我,却是一场心动的欢喜。红尘喧嚣,岁月有情,某些时刻、某些人事,总会在不经意间令你欢喜、温暖、或者感念。
走进会议室时,参加培训的人员已经坐列到位,大约有四五十人之多,各年龄人员均有,但整个过程始终安静有序,组织者的严谨可见一斑。
培训结束出来,有一老医者堵在门口,他拉住我说:“你这节课讲的真好,对我们很有用,知道了不少东西,就是有一个字音错了,有待商榷”。我停下来和老医者小聊几句,他认真告诉了我哪个字,并说自己早年读《红楼梦》时候也读错字音,后来才逐渐纠正。我很感动,向老医者道歉并致谢。我读错的那个字是在开讲一个多小时之后,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但想着是枯燥的业务知识,会场人又多,没人会认真听,加上最近嗓子不适急着快些结束任务,就没去纠正,继续赶着完成后来的内容。啰里啰嗦两小时的课,内容干巴枯燥不说,光时间就够折磨,却不成想这位老医者听得这么仔细。我为自己的不认真羞愧,也被老医者的认真劲感动。
真诚直言的老医者,恰若这个春日的一缕轻风,吹开遮目浮尘,让我看见蔓上肌肤的浮躁,让我明白哪怕细微如一个字,也绝不可抱以应付的态度。我想,我会记住这名老医者,他传递给我的不是一个字,而是一份对待事物的态度。
一段小时光,一面之缘,两次心灵触动,我甚至不知她和他是谁。但,无妨,我会记住这个下午、这段相遇的时光。这点滴的人和事,都是岁月里温养灵魂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