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尘与雪(组诗)
(1)
一片雪花和一个季节作别
它荒凉的梦
被弃置在寂静的冰原
如残梅
被埋葬在冬的鬓角
它拼命挣扎,想把绕成年轮的线一一裁断
却
才须臾
那豆蔻梢头
就被染成了鹤发如丝
可
才须臾
那些种满了绮丽的梦的故园
已被衰草埋成了一座荒芜的坟
……
终于
孤仃仃的雪花在一只枯井般干涸的瞳孔中停下
当一缕孤烟从一堆残垣中袅袅升起
它刺骨的寒
瞬间
被滚烫的泪冻结
终于
它褪尽了高傲的外衣
落进了一粒尘埃的缝隙……
(2)
喑哑的蝉声隐在疏桐后
冷桂的暗香在月影下幽幽浮动
一双如荑般的纤手
躲过无数双冷漠的眼睛
将蹂碎的花魂一一埋葬
黄叶仍在和秋风缠缠绵绵
光秃秃的树还挺立在遒劲的狂风中
岿然不动
翻过“沟壑纵横”的树干,在它低矮的杈末
有一片半黄的叶,在风雨中颤抖着
“我愿坚守你的土地”它的头几乎低到尘埃里
峭壁上菊黄还未凋零
一只老鸦在高空中盘桓
惊动了
屋檐下一双秋波微漾的眸子
光秃秃的树凝望着被践踏成泥的枯叶
神色黯然
掠过交相掩映的枝干,在它瘦削的桠末
有一片枯黄的叶,还在风雨中战栗着
“我愿分走你的寂寞”它的头几乎低到尘埃里
枯楞上覆着未销的残雪
荷塘里的残梗在寒风中摇曳着
光秃秃的树倒下了
猝不及防地
被一把锋利的钢刀割破了咽喉
它没有声嘶力竭的呻吟
只是安详地微笑
当一双粗糙的手拣尽干枯的残骸,在它倾偃的枝末
藏着
一片未损一毫的斑驳的叶……
“我愿耗尽最后……”一滴冰冷的泪被吞噬在冷冽的风中
(3)
通往远方的路
纵横交错
刚从荆棘丛林中跋涉而过
又战战兢兢地地爬上危空中凌架的铁索
浸骨的风还在肆虐,从黄昏到黎明
跨越茫茫的荒原
一双单薄的脚印,被一只流浪的孤雁踏得凌凌乱乱
当皎洁的月辉洒在陡峭的巉岩上
有一只单薄的蝶,在风中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