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心愿】妻(征文.散文)
我和妻是相亲认识的,可又有别于传统的相亲方式。妻的姑姑和我是同事,同一个办公室,在没认识妻之前,只知道我们老家是同一个市。她说自己有个朋友很漂亮,性格和我很像,应该和我年龄相当,想介绍给我认识。有必要交待一下,我在一家重工业公司,未婚的姑娘寥寥无几,即便办公室有一两个,那也是挂着“准新娘”的头衔,名副其实的光棍公司。我年龄不大,还没到催婚的地步,算起来,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恋爱过,她口中的“漂亮”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或许还有玩世不恭的心态,总之我半开玩笑的答应了。
同事给了我她的号码,当时手机还不能上QQ,我也没见过她照片,在那帮小男孩的怂恿下,我还真的给她去了电话。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说的第一句话:“您好,我现在在买菜,听不清楚,稍后我给你回电话。”我以为这只是敷衍,可半个小时后我真的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还不知道我,我说了同事的名字,她笑了笑:“你说我姑姑啊!”聊天很愉快,持续了半个小时。她无疑给了我好感,直觉是礼貌、真诚,我还在心里猜想,一个未婚的姑娘,能把下班时间用来买菜做饭,应该还是居家型的。当然这仅仅是挂电话后的想法,正值爱玩的年龄,对她的幻想很快就被溜冰、麻将所替代,并且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里,我从来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这也不能全怪我吧,因为我确实不了解她,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记忆,只能说不讨厌。而她姑姑,也没有提过这事。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是元旦,而那年的春节是二月十几号。
即便是春节我也没在家待着,和弟弟跟一群同事疯闹在一起,整天吃喝玩。突然想起她是因为我在公司对面玩游戏,才记得同事租房在公司旁边,“你说她会不会到她姑姑家来?”无意中和弟弟说起这句话。“打电话嘛,问问就知道了。”我真的给她打电话了,她说正在姑姑家吃饭,并且很快答应了邀约,我有些意外。
她和同事一起出来的,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只觉得全身燥热,整张脸红透了,连呼吸都觉得急促,心脏急速跳动,好像随时要穿透腹膜。我不知道自己当时走路是否正常,好像迈不开腿,紧张得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你好高啊!”是的,她好像比我高,红色的毛衣,米色的毛呢外套,微喇叭的牛仔裤,黑色镶水钻的高跟鞋,身材高挑、纤瘦,却又不觉全然骨感。就那一刻开始,我相信了一见钟情,并且积极投身于追求她的大军中。
才知道她比我大半岁,是公司的晚会主持,并且一路从车间做到了销售部,兼职做着公司招商会和员工的培训工作。我一直以为初中毕业的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混得算可以了,可相比同样初中毕业的她根本不在同一条跑道。
我们发展得很顺利,在年底就结婚了,并且在第二年有了儿子。她一直工作到预产期才离职的,因为我妈妈说弟弟还没结婚,她不会给我们带孩子。就这样,妻子离开了自己最喜欢的行业,做着全职妈妈,并且第二年又生了个女儿。四年后将两个孩子都送去了幼儿园,她才开始了工作。
她没有任何挑剔工作的机会,只要求离家近,最后做了个小文职,双休,月薪一千三,她很高兴,说总算开始了工作。每次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我都调侃她:“哟,又发工资了,不错。呵呵。”她总是娇嗲的说:“我讨厌你!”继而大笑,孩子们坐在床上看着我们在那间二十几平米的出租房打闹。想到这我不禁笑了,或许,这就是家的温暖。
妻即温柔、又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女人。从结婚开始,所有的家务她包了,彼时我们租房在七楼,每次买一包五十斤的米她自己扛回去,好像我除了把工资给他,没做过任何事,包括买房、装修、搬家。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或许再浪漫的情感都将消逝在柴米油盐里,我们只是最普通的人,当然也不例外。我经常在和同事聚餐后打麻将,好像每个同事都如此,我也不想跌份儿。她总是会在我晚到家的时候一直给我打电话,不时发信息说她睡不着。那是婚后第四年,她刚好重新工作的第一个月,我一次牌局输了接近六千,当时我们没有积蓄,每次都等着发了工资才交学费。她没完没了的唠叨。老实说我也很烦,便摔门而去,于是收到了她的一条信息:“你有替我想过吗,你这样接二连三的赌博,让我怎么还有勇气走下去?”我不理她,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回复。
我两天没回家,吃住在公司的单人宿舍,我不知道妻怎么想的,总之认为这是自己干过的一件最有愧于她的事。我从来不讲,但每每想起总是后怕,我没敢问她,在那两天里她有多么难过?哭了多久?
其实我很怕吵架,每次吵的厉害了,她就靠着墙壁,表情痛苦的说踹不上气,心慌。然后我就不说了,赶紧扶她躺下,可只一会儿,她就爬起来做事,吵架的事就算过完了。次数多了我就有了经验,因为她的演技太拙劣,哪有那么快好的,最少也多躺会儿啊。
妻也有让我特别头疼的地方。比如她有非常准时的生物钟,九点睡觉,五点半起床。而这习惯几乎让我崩溃,我是那种放假就要睡到中午的人,可她没完没了的叫我们父子三人吃早饭,把煮熟的鸡蛋拿到床上逗孩子,然后再把属于我的鸡蛋放进被窝,还很热,我总是不停地踢,然后紧紧的裹着棉被,缩成一团。她大笑着,招呼孩子们看着我的狼狈相。妻每次煮早餐都不开灯,抹黑着到厨房,然后开一盏小灯,做好饭再打开卧室的灯叫我们吃饭。她总解释不开灯是怕吵醒我们,却不知道自己不时碰到东西发出的声音更大。
“你最期待的生活是怎样的?”
每次面对这个问题,妻的回答是:“男人、孩子、阳台。”末了她还补充一句,“顺序可不能乱。”
“就那点出息!”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表情带着鄙视,而我的心是温暖的,有感激,有幸福,再伴随着浓浓的爱。有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