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灯(杂文)
日子已到了农历的二月份,到这个时候,跟刚刚过去的那个所谓的年看来是确乎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倒不是对于年历和风俗有什么研究。我是看到马路上和公园里有身穿工作服的人们,爬在高高的梯子上在拆去年过年前挂到树上的红灯笼、闪光带、流星灯的时候,才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这些红灯笼、闪光带、以及流星灯,在春节以前,我也是亲眼看着人们爬在梯子上努力挂上去的。凡是县城里热门地段的大树上,基本上都被挂满了,当然也包括公园里。除出树上以外,许多临水的河堤边、桥身上照样也被挂满了,并且,不论样式和色彩,都比大树上要丰富得多。就连路边花坛里一些一人多高的小乔木上,也琳琳琅琅地挂满了比鸭蛋稍大一点的小灯笼,但这些小灯笼里面没有发光的灯炮,所以也就不必拉电线。
这些不计其数的灯笼、灯带、以及流星灯,都是当地政府出的本钱,并请了工人挂上去的。之所以要挂这么多的灯笼、光带、以及流星灯,目的是为了要增加“传统节日的欢乐、祥和、喜庆的气氛”,同时也表达政府“与民同乐,关心民生”的谦恭的姿态。
这些“灯火璀璨、流光溢彩”的灯笼、灯带、以及流星灯挂上去并亮起来后,县城里果然就很有了些不同凡响的新气象了,不论走到哪里,都给人一种“玲珑剔透”的美好感觉,不仅显现出了节日的欢乐、祥和、和喜庆,同时也传递出一派繁荣昌盛的盛世景象来,让身临其境的人们在其乐融融之余,更派生出一种肃然的敬意来。于是乎,政府所花的钱总算是物有所值了。
如今,离春节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虽然欢乐、祥和依旧必不可少,但喜庆却似乎已大可不必,所以,这些花了大力气挂到树上去的会发光的灯笼、灯带、以及流星灯,无疑也不需要夜复一夜地点亮在那里了。即使高科技下生产出来的灯具再怎么省电,但在全县城的范围之内同时点亮起来,总最还是很需要一些电费的。更何况,那些象蛇一样缠绕在树杆上的闪光带如果不及时拆除,时间长了是很有害于树木的生长的。这显然有悖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指示,无疑是不行的。于是乎,去年的装灯人在过了一个完整的正月后,如今就变成了拆灯人。
对于工人们来说,不管是装灯还是拆灯,他们都是十分乐意的,因为装也好,拆也罢,出一天工就有一天的钱,何乐而不为呢?而对于政府来说,这样的做法也很符合“扩大就业”的精神。然而,对于在树底下路过的人来说,有时却不免要额外地生出一点想法来,并且,这种想法极可能很不合时宜。
我自从读书的时候起,数学就向来不好。不过数学好的人总归还是有的,比方说统计局里和审计局里的人。只是不知道那些擅长于计算的人们可否算得出,在一个春节的过程中,整个县城里总共需要多少个灯笼?多少米灯带?多少盏流星灯?多少元工钱?多少度电?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等到下一个春节再次来临时,同样一批灯笼、灯带、以及流星灯,重新购买的话,需要多少钱?因为,我看到那些拆下来的灯笼、灯带、以及流星灯,都被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完全不象是要再次利用的样子。特别是那原本一长串一长串的闪光带,拆下来时,都成了一截一截的短条儿,根本没有重复利用的可能了。至于这样的短条儿到底有多少,可惜我的数学实在太差,照例是算不出来,无奈之余,也就只好长叹一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