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生闻香人未远
闻香识人。欢喜了这几字。香,沾了时光的空灵,一季,一年,一世,一生,是风中动情的旋律,是可以流淌的语言。
有人说,走着,走着就散了,你我就不见了,活着,活着时光就薄了,你我就静了。这安静的时光在一种深情中被柔软的深刻包围。闭上眼,以孤寂为底色的浩大恣意所有的动情,描摹在时光中的轮廓,让那种折射阳光的窸窣声轻盈地流动起来。
时光清浅,你的足音向着无垠。我用花香读你,读到远山背后的远山,读到时光背面的时光,任何一种解读,都是一朵缤纷,任何一朵缤纷,都找不到可以画圆的句号。
光阴知味,忽然就想到了往事,往事住的地方,隔径扎木篱,木梯铺花香。
每天我都要走过那条小径,途经一座花园。一年四季,风走过时,隔远花香缕缕,临近花瓣叠叠。我用闻香看花做简单的解读,那是一种幸福。
一个休息日,我在木梯房里读张爱玲,读到她的《一树花开》,“有些人一直没机会见,等有机会见了,却又犹豫了,相见不如不见。”年少的心情离她很远。只是在文字里看到了极致,看到质感,看到存在的不完美,由而想到冷清的样子,一半是凉,一半是暖,走着,走着,对不起,你我都不是原来的模样。
“有些事一别竟是一辈子,一直没机会做,等有机会了,却不想再做了。”那一刻我想到那条小径,我每天路过的花园,沉醉于充实季节的灵气。花开得那么好,从我经过的这头到那头。在四季走动的我,看到无数次绽放与凋零的章节,每一场生命的赶赴,慨然出原质的芳香。闻香莫过如此。当简单的重复注入灵气之后,内心的纯净,在一呼一吸之间,都是一种神韵,一种柔美。流动中的宁静,布局出季节的千山万水。
我,只是看花的路人。途径了一园花开,闻到了一路花香。
我做不了天涯远的女子,想把花香诗意地栖住。于是我走进了花园,从守园人手中搬回一钵一钵的花,沿着木梯从一楼到二楼,宛若我需要的那种表达,一生看花,看花闻香。那时,是一种惊喜不需要保留任何的隐藏,恰现年少的心思,灿然了一朵一朵故事的花蕾。
我看着楼下的马路,马路的喧嚣,看着隔着马路走向花园的小径,看着流连在花园周围的少年人。他们在看我,我也在看他们。一瞥眼是一处风景,一处风景也在一帘眼中。不是我的也是我的,不是你的也是你的。梦一样的日子,悄然的一场青春花事。
我想,我是丢掉了那枚淸词。花开一树,开给春天,开给清风,开出所有的美丽,开出自己的鲜活怒放。
一场雪在我的诧异神情中,途经一场相遇。
正好那么个黄昏,正好一场雪,落白了木窗,落进了开着木窗的木房,惊落眉间。
那一瞬间,有烈烈的哀鸣从喉间滚落,飘飘雪花像极了静夜里颤抖的轻愁。
我走出木屋,走向那条小径。在我还来不及观望时,徒然脖颈一片清寒。
一少年摊开双手,很无辜的望着。
一少年手捏一团雪球,扬了扬……
另一少年倚着雪松,陌上雪飘,可缓缓来矣!
此时的暮色收留了诧然眉间的轻愁,如同不久前的惊落,我正好入了少年愁滋,你正好将释然派到眼底。
一直到晚上,有雪,有月。
也许一个人的光阴,总有那么一件事,某些人,像一场雪,一片,一片,薄薄的白,惹了清寒,看往事的时候,却那么美,美到生暖。
一少年说:我家捎来了上好的金骏眉,正好喝茶侃天。
一少年说:好茶配好水,可惜没有妙玉旧年蠲的雨水。
另一少年忽抚掌:可取今年新降的雪水。我看花园里的雪最好,无尘,浸染花香。
沸腾的雪水,迷了眼,茶间的梅香,入了肺腑。我在茶香萦绕的氤氲里嗅着雪花的香气,一丝的清,一丝的凉,是一季的光阴,安生,小寂,饮成一首白雪诗。我们聊着不太相关的话,不太相关的事,一些尘缘栽成茶汤里的花,开成一片柔喜。
于这样的屋内,披一夜的清辉,握一盏用雪煮着月色,煮着花香的茶,与三两闲友夜话,与屋外的雪松作一夕无言的交谈。直到晓风起,雪岚从几声雀鸣声中啼出一丝清凉,于那样的清晨,淡然的喜意,清浅而从容。
有人说,雪是天堂开出的花朵,而每年雪花飘舞的时候,仿佛一生的际遇途径一次美好的远方。时光过去了这么久,一年一会,一缕风,一朵雪,两三娉婷,便越过了单薄,越过了薄凉,怀想便暖暖的住进旧时光。
一朵花离枝时已没了生命,一朵花成泥时芬芳却还在风里。
如果有花飞,你别碾落,如果有雪飘,你别踏泥,请你赠我,闻香一生人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