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中的大山
不知多少个孤寂的夜晚,已逝的父亲都会莫名跃入我的脑里,随着岁月的流失,我的思念也愈发深了!今夜,独留空房听着《天之大》,心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可亲可爱可敬的父亲,思念让我忍不住要写些文字。
我的父亲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有兄弟八个,不过由于是个灾荒的年月,活下来的只有我二伯和我的父亲,听说有几个伯伯有十八九岁了,却因粮食匮乏,饿死了!或许他是老末,听闻奶奶(我没出生爷爷奶奶就去世了)对他看得重,也不过是偶尔弄个鸡蛋放在他的碗底下。我父亲,在我们小山村他那个年代算是会读书的了,据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者说:“你父亲,读书时一天到晚不出房门的!”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缘故吧,他十二岁时去余干一中读初中,至少当时几个周边的邻村是没有的,十二岁的小男孩带着家人的期望和自己的梦想,风里来雨里去,孤身步行六十多华里去学校,现在的我们无法想像!十八岁,他被江西轻工业学院录取,父亲去考大学那日晚上,奶奶过世了,听说,那天奶奶拉着父亲的手:“崽,妈没事,你考试要紧!”然天故弄人,一年后即将毕业的父亲和他的同学们,因逢当时国家三年困难期被解散回家,这出乎意料的变故,让一介书生如遭惊天劈雷,手足无措!
可生活还是得过的,对于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书生,在那个年代,不得不融入凭体力谋生的行列。父亲在世的时候,曾跟我们兄妹几个聊天时说过,砍过窑柴,放过竹排,染过布……因读惯了书,少了社会的历练,每每年末大多是空手回家,便少不了遭我二伯母的白眼(爷爷奶奶去世了父亲便跟着他们过)。
或许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我父亲进了一所村小当“赤脚老师”,也就是民办老师,我兄妹四个,在那个年代,生活苦不堪言,为了家我至今依稀记得他除了上课,一有空就去生产队赚工分,深更半夜给生产队记账算账,为的就是能分得一些养活我们的粮食!
那时最盼望的是乡村里下半年农闲晚上做戏,因为我父亲也是其中的一个戏员,我对他们唱的《沙家滨》《智取威虎山》等没啥兴趣,只对他们手里的道具——木制手枪和戏后的夜宵特感兴趣,只有那时候我才可以饱餐一顿!
后因国家的政策,父亲在八二年考起了马背嘴教师进修学校,那年我和哥刚进初中,又恰逢家造房(没办法旧房随着我们的长大地方实在是太狭窄了),这段时间,不仅父亲原来微薄的民办老师工资没了,而且他还得带些许生活费,家中只能靠母亲一人,收入几无!。我只记得,每逢周末返校,我和哥谁都不敢开口,向家里要五毛钱的柴火费(学校做饭要的柴钱),父亲为了节省开支和能帮母亲多干些农活,常常是凌晨二三点走着崎岖的山路步行五十多华里去学校。
三中全会后,神州大地渐次实行包产到户,我家大概也分到了七亩农田,戴着眼镜的父亲干农活可不比庄家人差,因为有关节炎,我常常看到膝盖绑着塑料纸的父亲在雨天犁田,夜幕收工回家从未听到过叹息,间或还会听到他有板有眼的京剧。
虽然父亲进修后转正了,家里经济宽松了些,可我兄弟已都是读初高中的时期了,我唯一的一个妹妹,实在是迫于生活,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
再后来父亲去了一所初中,家里经济慢慢有些好转,直至二00三年退休。原本劳累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可以好好休息了!然天公弄人,母亲自九六年至去世(一三年)得了一种怪病(后才知是帕金森)遍访名医无效,将近二十年里,特别后来的将近十年时间,妈妈生活几乎不能自理,在这十年里,父亲做了做饭洗衣服等一切家务,母亲的病虽然吃药丸会控制住几个小时,但每天上下午和晚上必要发作,每次将近一个小时,每到这时间段,父亲必得给她周身按摩,累得满头大汗,母亲因为病痛的折磨会无端地发脾气,她的丈夫——我坚强乐观的父亲,我从没看到发过牢骚,却是常常笑着安慰她,开导我的母亲,一个本可以自由自在的男人,病魔把他的爱妻无情地折磨!病魔将他也牢牢地锁住!我的父亲,我的值得我终生学习和敬仰的真正的男人,数不清个日日夜夜守护他的女人——我悲苦的母亲!
母亲走的第二年,我的至亲——父亲,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不声不响去陪伴我母亲去了!从没生过病,也从未见进过医院的父亲咋突然间走了啊???那天早上父亲是自己穿好绵袄自己上车去医院的,是唱着歌去医院的,堂哥说打电话叫我回来,父亲说:“我没事,让雄德在学校上课,别影响他学校!”心里装着我的你,就这样“绝情”地拒绝了我见您最后一面!如果上天暗示我这是终生的诀别,我断断会陪您最后一程!父亲,您走得如此突然!如此坦然!我愈加愧疚!愈加痛苦!!!
父在天堂睡
儿在人间泣
天人永相隔
唯盼梦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