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承诺】我说电影
最近两年极少看电影或电视剧,原因有二:一是因为爱上了文字,通过书中字句的描写,使我对于主角心理活动的微妙变化能够感同身受,然后再逐一进行细细品味,反复斟酌,直观而又刺激,那种由外至内沁入,消化渗入至身体每一处细胞,其回味无穷的快感总令我欲罢不能,这样的感觉是电视屏幕无法给予的;二是近几年内,极少有能抓住我眼球的好电影或电视剧,再加上时间关系,只好与之暂时告别。日前,与一好友无意中谈起《三国演义》,他那一脸陶醉的神态,以及在听闻我不曾观看过《三国》流露出的不屑,深深地刺激了我,于是,我便趁这国庆假期,决定好好观看。
在2009年的国庆节看唐国强主演的《三国演义》,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关公、张飞二人,天生具有神力,却又有勇无谋,初次相逢刘备便略施小计使二人为己所用,尔后三人桃园结义。他们那肝胆相照的兄弟情义令我肃然起敬,同时刘备那故作痛哭流涕的姿态又着实令我笑口颜开。愉悦之情尚未能消失,紧接着十常侍乱政,董卓霸京师,又使我气愤填膺,紧握着拳头为处在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而担忧……因时间太晚,我只看了前三集就睡下了。沐浴完毕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心中仿佛有股热流即将呼之欲出,其中既有“谋天下”的激情澎湃,也有“视死而归”的慷慨激昂之感,与此同时突生出对现在新生电影的失望感,各种感觉接踵而来,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不等全片看完,便迫不及待地爬起来写下心得。或许我对于该影片的了解说不上透彻,但却是真真实实地为之震撼。
《三国》刚刚播放时,我尚属年幼,那时的我对于历史戏毫无好感,不明白他们一大群人不停地打来斗去究竟有什么意思。而身在21世纪的我们,也完全不能够想象过去的人们,如此迂腐、固执、严肃而又木讷,诸事都一板一眼。中国素来就有“礼仪之邦”的美誉,那些足以令人咂舌的繁文缛节,使屏幕里演员的行为举止也因此稍显笨拙——或许这正是《三国》的成功之处,浑朴含蓄中又透露着可爱。
前些年影视界突生一股旋风,其中以《十面埋伏》、《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来势最为猛烈,电影还未上映,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片就已使人们的眼球感觉疲倦,而待真正观看时却又忍不住抱怨了,不仅不觉精彩,反倒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一部片子看完,我对它们仍然茫然无知。在某次的电影颁奖时,我特别留意了评委的致辞,那些一大堆关于影片的亮点及影片的深刻性的介绍,我是一点也不曾感觉到。不知评委是照本宣科地念还是真的有此认知,对此,我是无从考察。问了不少朋友,发现大家都深有同感,这时候,我的心方才平衡下来,看来不懂欣赏的人并不止我一个。
将《三国》与《十面埋伏》、《夜宴》、《黄金甲》拉到一块进行比较,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四者故事上的相似度,都为古代,都为争权夺利。但《三国》的跨越年代较长,历史悠久,描写的是从东汉末年到西晋初年之间近一百年的历史风云,情节虽然也有虚拟成分,但总的来说比较真实可信,能为大众所接受。《十面埋伏》的故事背景大约在唐大中十三年,而《夜宴》和《黄金甲》的故事背景不约而同地选在了五代十国。不说这三者其中关于历史的可信度,光是演员那不标准的普通话,就使得影片的质量下降了几分,让人摇头,顿觉索然无味,无法再继续观看下去。
近几年,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导演的关注点似乎有所转移。最能表现的就是服装方面的问题。可以说,《三国》的服装远不及《十面埋伏》、《夜宴》、《黄金甲》其中任何一部来得精致,其中又数《黄金甲》为三者之最。众所周知,张艺谋以三亿元人民币打造的电影《黄金甲》,就曾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有资料如此解说:不但皇宫布景镶有十八K金,连周润发戏中所穿的龙袍也价值连城,内衣加外披共花费一百二十五万元制造,由二十位缝纫师以十八K金线亲手缝制,而这昂贵戏服只在片中周润发饰演的一幕散步戏中出现……在此可见导演对该影片制作的认真度。但这似乎并未为该片带来好运,在奥斯卡的评比中,结果也只获了一个服装设计提名,其票房的业绩也并不可观。众多大腕名星,疯狂炒作宣传,再加上一个月的全国垄断放映,国内票房勉强弄了三亿,国外几百元美金,最终没能收回成本,巨资打造的服饰在那一刹那倒使人心酸眼亮。《三国》虽然在服装方面落入下风,但并不因此而逊色,凭着粗布麻衣却也照样广为流传,在当时可堪称第一,即使是在过去后的将近二十年(《三国》是19991年拍摄的),其他影片仍无法比拟。由此可见,服装的考究与影片的质量并无重要关联。倒是有观众如此讥讽《黄金甲》:“要在几个月之内就花掉3亿多白花花的人民币,也很不容易啊!”与此同时,再想想中国穷困地区的那些失学儿童,不得不叹息。
有人评价《三国》的对白,称其“俗得好,俗得妙。”刘备每当言及,定会故作思考一番;张飞是卯足了劲,眼珠子似乎都要被瞪出来,要将对方生吃;关公则涨红了脸,一脸的正经,半响也嘣不出几个字……可以说,恰到好处的俗,使故事人物表现得更为饱满,还有其中的磅礴气势,这是新生电影学也学不来的。
抛开几者的剧本优劣不谈,《十面埋伏》、《夜宴》、《黄金甲》的语言方面就显得空洞,不是金城武、刘德华、周润发的演技不够好,却是因为他们的演技过于精湛。迟迟不能入戏,看起来比较吃力,倒像一幅静止了的画,主角人物都入定了一般。《三国》之所以叫座,除了以上所述的,演员的素质更使观众满意。而新生电影的明星们,则“自我表现”表现得过度,多半是自忖甚高,不把观众看在眼里,这就种下了失败的根。以至于台词从他们嘴里吐出来,是那么生硬,神情与台词内容是背道而驰,也可说是各抒己见。悲恸的场景中,观众感觉不到主角的痛楚,倒像是有人从高处用力扔下一个一块钱的钢镚,掉在水泥地板上,声音清脆绝无杂音。
掀开导演渲染的看似奢华的场面工夫之后,再除去所有的大牌明星,我不知道,新生影片究竟能带给观众什么?过后回味,依稀有种惨不忍睹的凄凉感。与《三国》相比,《十面埋伏》、《夜宴》、《黄金甲》不仅剧情单薄,伴随着的还有其中的抑郁气氛。《十面埋伏》里最使我记忆犹新的是墨绿,因此总显得肃清,是一种孤独的抑郁;《夜宴》原色则选择了黑与白作为渲染,再加上面具,该影片给予观众一种冷冷的视觉,是一种哀怨的抑郁;《黄金甲》更不用说,整部片子简直就是美术学院色彩盒的大汇合,大红、大绿、大紫、大金……各种颜色的堆砌,不停地变幻,仍难以掩饰其中的空洞。可以说,这三部戏中,《黄金甲》是隐藏得极好的苍茫的抑郁。
对于新生一代的电影,许多人对此都持以否定态度,更有甚者冠以“粗制滥造”之名。想想,在经济紧张、消费却日俱增的社会中,几十块已不是小数目,兴致颇浓地花钱买票,结果却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电影,那种感觉确实够呛。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是如此,大家为何仍然对此乐此不疲?除了广告的效应,同时可见现代人们的弊端——灵魂的空虚。在我每日上班的必经之地,一个地铁的出口处,董存瑞与李宇春的图像与名字就被并列在一个类似于宣传栏上,上面标着这样一句话:2009偶像的变迁——从董存瑞到李宇春。非常醒目,几乎每个路过的行人见此都会停留几秒,仔细研究,然后随之摇头叹息,或自嘲,记得我第一次见时亦是如此表情。
从《三国》到《黄金甲》,不仅是影片的变化,更是时代变迁的见证。记得当初看《三国》时正值夏季,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在田地里忙碌了一天的父辈们,吃完晚饭就抱着凳子,整个村的人们都兴致勃勃围坐在打谷场的电视机前,当剧情演到了激烈时分,大家几乎同时喊出声来,起身鼓掌为其中的英雄人物呐喊助威。而今,仍然是一大群人看电影,但却不再是电视机前,而是装修豪华的电影院;曾经让小孩啃得津津有味的红薯也被一袋袋包装精致的薯片所取代。在各大电影院里,到处可见少男少女,手里拿着大堆零食,一脸陶醉的模样,在电影进行到危急时分,女孩们赶紧将头埋向身旁男友的臂弯,这一刻,仿佛世界的愁苦都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