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乡村心理师
老杨来武汉,已十多年了。
这十多年来,老杨就住在硚口郊区。叫常码头的地方了。
老杨先住在常码头粮库对面。后来,这个地方征用了,老杨就搬到现在的苗圃新村了。
这个地方,名叫老张公堤。
这张公,自然就是那张之洞老人家了。
老杨本是个农民。盘泥巴垞的。在这里,老杨自然要干他的老本行了。
虽然都是在盘泥巴垞,身份没变,但那叫法,却就有所改变了。
现在的老杨,已不是农民了。别个叫菜农了。别个搞的还是那大事情了。叫“为武汉菜蓝子工程”作贡献了。
看别个老杨,多与时俱进啦!
当然,老杨不可能日夜都去卖菜吧?总有歇息的时候了。
那这八小时以外,老杨都在搞些么家呢?老杨在家,除了吃饭,睡觉,看电视以外,老杨就去客串一下,跟人搞心理疏导了。
这种说法,似乎叫人听了,有点云里雾里。搞不清老杨究紧在搞些么名堂。还以为老杨是个有派司(执照)的心理师哩。
又叫人有点疑惑了。这盘泥巴垞的,还能搞这些洋家伙?那老杨的肚子里,还真有些文墨了。
其实,老杨肚里,还真没得多大的墨水。倘都挤兑出来,再在秤上一称,满打满算,都没得四钱重。
既然这样,那老杨都跟别个疏导些么家呢?嗯,这么说吧,如哪家男人得病了。寻医问诊,打针吃药,都搞不好。去找老杨,保证,手到病除。再如,哪家女人没得生育,找老杨,保证,不出半月,如愿了。又如,哪家伢儿丢魂了,找老杨,保证,当场回归本体。再又如,哪家姑娘伢总也找不到如意郎君了,找老杨,保证,不出半天,那如意郎君飞的跑的就来到这个姑娘伢的身边了。
至于说,搞好了后的费用,老杨也说了。收取么费呀,权当结善缘了。
当然啦,话是这么说,可当老杨回到家里,一摸兜里,再拿出一看,不是那鲜红的红包,就是那橙黄的牛皮纸了。要问内里的乾坤有多大?单看老杨满脸皱纹舒展开了,就知一二了。真要落实到实处,老杨也略微透出个底来了。老杨就是三个月不去卖菜了,老杨一家人的肚子,一样饿不着了。
至于零花钱,一分也少不了。倘老杨放松些,估计还有上涨的趋势了。
看来,这老杨还真会捞了。
不,老杨可不这么理解。别个老杨说了,那不叫捞。叫结善缘了。
其实,还有下半句,只是老杨不便说出来罢了。
这下半句叫给善款了。
这款,是不能改换叫钱了。一提钱,就俗了。也惹别个老板不高兴了。老板下来,是为人民服务了。谈钱,那服务一说,就没得半毛钱的意义了。至于说这款,就亲切多了。
而这里所说的老板,又是哪个呢?当然就是那菩萨了。
至于老杨,自然就是那跟菩萨打工的祝明了。
为何要这样说呢?因为,菩萨的话语,要经过老杨的口传递出来,岂不类似于打工了?老板不要钱,那是因为老板不差钱。而打工的老杨就差钱了。老杨差钱,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人要了。那样,岂不败坏老板的名声了?所以,只能说,结善缘,给善款了。
如此这么一说,就知道老杨是在搞么家的了吧?
如果还不明白,也就只有实话实说了。
其实,别个老杨早就说了。说再不能那样说了。倘真要说了,就不与时俱进了。
那么,老杨究紧是搞么家的呢?说白了,老杨就是乡村里常说的巫医马脚了。
嘘,别叫别个老杨听见了。倘听见了,又说不与时俱进了。
那么,老杨现在这身份的名字,又叫个么家呢?
这里先就不予透露了。
老杨洪湖人。那个位置蛮偏僻。老杨在家,还结识过一个人。时间久了,就成朋友了。朋友有一外号,叫铁嘴。
至于朋友的职业,与老杨的职业,似乎还有的一拼了。为何?朋友是摸骨看相的算命先生了。
算命先生与巫医马脚,是不都属一类了?
都要鬼款胡说瞎胡闹了。
老杨搬去武汉,就再没见到了。
这一日,老杨卖菜回来,见对面走来一人,面善。细一瞧看,老杨大叫,铁嘴。
对面那人站住了,却不应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老杨走近,笑嘻嘻地说,铁嘴,哑巴了?走,屋里去。
那人却还是不动。还是只摇头。
老杨见了,说,搞么鬼呀,走嘚。
那人这才开口了。那人说,看来,你人在城市,脑子却还在乡村了。现在是么年代?都互联网了。还铁嘴铁嘴地叫。要叫大师。告诉你……说着,那人掏出张名片,递给老杨,接着说道,我们算命先生一名,现在改了。改叫预测大师了。既是预测,就有不准的时候了。也免了多少口舌了。我看,你那巫医马脚一名,也该改了。叫么家呢?嗯,有了,干脆就叫乡村心理师。多有地域之味?多接地气呀。
老杨听了,自是哈哈一笑,催着那人,回家去了。
那人这才嘻哈着跟在后面了。
从此,老杨就以“乡村心理师”的名号自居了。
也学朋友那样,印上名片了。
至于官家是否承认这身份,就不知晓了。
此后,老杨每遇天黑,就出门去了。
塆子里,也一把多日,不见老杨的面了。
要问老杨都搞么家去了?自是去干那乡村心理师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