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文学讲习班
去洪湖参加文学讲习班,之先没有任何征兆,蛮偶然。
时年1982年10月。
这天,在家闲得无聊,骑车去了保丰中学国怀处嘻哈,打发那漫长的难熬时光。
刚好杨震来了。
我问,没事?
杨震答,办了事的,才回。坐下后,又答,路上碰到纯武了,他跟我说,洪湖曹市正在开办文学讲习班,问我去不去?他说,他们也去。三人。纯武,中才,又清。我说我没时间。看我一眼,问,你去不去?
我一听,心潮顿时澎湃了。这好的机会,错过就没得了。我坚定地答,去。过会儿又皱起了眉头。
国怀问,怎么?
我为难地答,兜里才十元,么去?
杨震顿时跳起来了,埋怨道,不早说。大方地去掏荷包。伸出手,才十元。尴尬地冲我一笑,递给我。又去上下掏摸。结果,也只十五元。也递给了我。撇眼瞟见国怀站在一旁笑,杨震象回过味来道,笑个鬼,该你了。
国怀也不多言,开始浑身上下搜索。却也仅搜出二十元。递给我。又不甘心。开始翻箱倒柜。
杨震看了,问,有不有啊?
国怀也不答言,仍在翻检。就差掘地三尺了。虽无收获,却也不死心。又拿出书架上的书,这本翻翻,那本吐吐,猛在一本教参里搜到几张。国怀顿时眉开眼笑,又长舒口气,开口道,记得有的呗。说着,递给了我。我一数,四十。
一旁的杨震笑着打趣,还有点家底呀。再找找。要是更多呢。不待国怀同意,就去翻检了。见我还站在一旁,没好气地说,找啊。嫌多?我于是走上前去,卖力地翻检。国怀也一道翻检。
一架子书,整整一百五十本,翻检完了,竟再也没搜检出一分钱来。
杨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拍拍手里的灰尘,泄气地说,原来你也只是个暴发户?
国怀笑着说,你以为还有地主。我想起来了,这还是姣珍前些日子来贡献的哩。当时,随手夹在书册里,时间一长竟忘了。今日倒好了财享。边说边弯腰清理。
我立即接口道,这叫有福之人自有福。说完,也弯腰去捡。
国怀见杨震还坐着,催促,捡嘚。只管生,不管死?
杨震笑着回应,没得刺激,懒搞。口里这样说,身子却还是动了。见我在忙,催促道,不走?一看手表,提醒道,都快十一点了。这远的路。见我没动,问,不够?
国怀站起身,将书放置上书架,接口道,不够我再去找其他老师借点。
我连连摇头,嘴里不住地说,够了够了。却面露难色。
杨震问,么啦?
我一指地上,为难地说,这些?
杨震国怀长舒口气,不以为然,纷纷大笑。国怀说,就是杨震不帮忙,我一人也要不了多长的功夫。
杨震一听,乘机嚷道,这可是你说的呀,我也走。说着,作势朝门外走去。
国怀一见,赶紧拦住,笑着劝阻道,两人快些。
我这才放心地走出门,骑上车子,走了。
兜里有了这笔钱,胆气也粗了,饿肚子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此时,日已当顶。燥阳正酣。倘少了毅力或不因有事是不敢在当下行走的。而对于这些,我却并不在意。头顶虽有火炉炙烤,心里却早已热血沸腾。脑里此时“快骑快骑”的念头。好在这条路我也并不陌生。去外婆家头走此路。却因交通滞后,外婆家也就淡化了。但大体路线我还是熟悉的。念头明哳,脚下有劲,车子也给力,飞快。车行至洪湖的红山桥,我就不知么走了。再往前直走二十里,就是汊河姨伯家了。至于曹市,我确生疏了。停车问人,确定了路径,再鼓足劲头猛蹬,几下就到了曹市。路边一座高楼就是文化站。却是门可罗雀,门窗紧闭。看墙面光板板没得任何指引。心想,这大的活动,不可能没得半点声响。想这次行动甚为荒唐。只是听说就巴巴地跑了来。唉,心里倒埋怨自己的贸然来了。扭头再看,已有了湖乡的景色。前面枯草片片,只剩桩子,金黄,仰头向天,似向路人诉说昔日的绿色时节。景色诱人,我却没了欣赏的兴致。长叹一声,孤寂寂落寞往回转。走到三岔路口,下车犯了难。
此时,灰云四起,太阳只现一丝红色,正在天边挣扎。往左,正是回家的路。却路途漫漫,相隔六七十里。倘要回家,午夜已过了。且有十几里荒草地,通过,危机四伏。不是路遇歹徒,就是那夜深路两边传出的莫名鸣叫,就要人吓得半死。安全着想,我还是选择了往右。右边前方二十里就是汊河镇。姨伯家就在镇上。一路的大马路,过往的车辆又少。偶尔经过,也是乡村惯常有的手扶拖拉机。虽也有几处荒僻,却也惊不起一滩的鸥鹭,倒也少了些许的担忧。紧赶慢赶赶上汊河镇,天才擦黑。我长舒口气,径直去了姨伯家。姨伯倒也热情,吃喝完后,也就上床睡觉了。一身的疲乏才得以缓解。第二天清晨,正等过早,二表弟来了,问我去不去新堤?
我笑答,你去办事,我去干嘛?
二表弟说,又不要你出车费,玩一下了再回。
我一想,也是,在家也是无聊,去见识一下新堤的风光也好。
于是去了。
去粮食局,要穿过一条老街。街两边墙上竟悬挂有铜牌。不是某某会议旧址,就是某某旧居,仿如走在昔日闹革命的海洋中(也不知这些现如今还在否?)倒叫人多了几分崇敬。又走过一家,墙上虽少了铜牌,倒多了张一米见方的红纸,上面竟写着开办文学讲习班的事情。心头一喜,大呼来对了。心说,还真有这档子事啊。遂跟表弟言明。大踏步进去了。如了来洪湖的心愿。
至于文讲班的情况,这里也就不予赘述了。有一点倒让人欣喜。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楚良。原名万良海,沔阳原种场人。距我家不过十几里路。以短篇小说《抢劫即将发生》问鼎当年全国短篇小说奖;《襄河一片月》的作者,名已忘却。其他诸位就是本土作者了。有以写戏剧出名的胡传香,曹市人。主讲民间文学;有以写诗小有名气的褚(名字忘了);还有一位就是《洪湖》刊物(内部)主编张(名字忘了)。至于说收获,也仅一点,多写多练。
现在回想起这档事,倒见证了那时的人们对文学的痴迷。时过境迁,也不知这些人还在文坛上蹦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