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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岁长出痘痘


作者:健叔 进士,7566.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100发表时间:2008-11-04 18:14:05

可能我再也想不起来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己是如何过完这一个多月的,生活这个词在我的印象中已经被比喻成很多东西,再怎么样的糟蹋也不会有什么新鲜了。
   我把那一点有些自恋的文字给雪儿看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能很投入,也可能冽着嘴怪笑,这些都不重要,让我欣慰的是,她把那些并不精彩的文字看完了。雪儿是社团里的朋友,一个写文章的社团。坐在宽阔的椅子上(不知道网吧的椅子是不是能用宽阔来形容),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不再有任何的支撑,完全的释放下来,舒适的停留在这椅子上。我的眼神一定是呆滞的,呆滞的看着电脑桌面,QQ登陆得很慢,那小企鹅的图标不断的来回摇摆。我闭上眼睛,试图更安静一点,那些让我眩晕的色彩瞬间消失在眼睑的黑幕下,又顿时闪现在这黑幕前面,已经混合成了没有形状的色块。
   看来QQ是登陆不上了,盲目的反复打开那几个网页,再反复的关闭,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自己的感情有所错误而无望的寄托时总觉得那是最痛苦的,而这被看作是包袱的寄托彻底放下(也可能不那么彻底)时,那种突然沦为孤魂野鬼的感觉更加叫人无法忍受。在这反反复复的无味登陆后,我的眼睛渗出一丝酸楚的味道,茫然的关了机。若是以前,我一定已经恼火得不成样子,但现在不会了,没有了恼火生气的力气,那颗缓慢跳动的心脏均匀的保持着跳动的频率,再也不会变化了。
   小黑发短信问我到底和她怎么了。我说没怎么,什么也没有。似乎是能从短信中看出我的情绪来,小黑说:“那就不要理她了,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也别给她打,见面就当不认识她。”我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看着这条短信足足有三分钟,也没有回,小黑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之后小黑便没了音讯。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这个曾经最好的兄弟,而他也没有再像同学时一样问那些学生似的问题。
   看着那台只能用来打字的电脑,放在我的面前,似乎连打字这一点微弱的功效也没有了。我的手轻轻的耷拉在键盘上,一点摩擦的感觉,手指上已经沾了一层清晰的灰尘,那种我最喜欢的灰色。打开这几乎被我彻底忘记的电脑,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打开以前写的文章,总觉得有着不可言说的幼稚,可这些被我这已经近乎无能的眼睛的看作幼稚的文字却再也不可能让我相信这是我所写出的了。安静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它们,像是看着什么昭示着命运的流星,看得那么仔细,每看完一篇我都要叹一口气,每叹一口气我便越不是我,我曾经的自信都一点点的消失在这看不见的气息之中,我再也不能写出那些文字了。手指安静而笨拙的敲出一个个的词组,再不耐烦的把这些糟糕的文字删掉,耐心或许是我这时候最需要的,也是最不可求的。播放器里放着郑钧的《慈悲》,正到那句“无奈——啊——无奈……”这是一首新歌,旋律还不被我喜欢,几乎是刺耳的金属摩挲出的声音,我露出厌恶的表情在这让我感觉厌恶的旋律中释放着厌恶的情绪。把手指移开那满是灰尘的键盘。
   呆呆的对着电脑,直到待机状态,屏幕整个黑下来。透过那深邃而透明的黑色,我看见自己的脸,清晰而朦胧的脸,头发像是失去了活性,直直的垂下来,挡住了一只眼睛,脸上微微的透出几点不一样的颜色。我摸了摸,是痘痘。在那纯黑的屏幕中很清晰的看出来这些痘痘,可怎么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屏幕中的我皱着眉头,那几乎焦躁的表情看得我有些慌乱。似乎那背后还有一张狰狞的笑着的脸,那是一张我熟悉而不认识的脸,他在笑,笑我的慌乱,笑我的焦躁。或许他那叫我战栗的笑容中所蕴藏着的是嘲弄,或许不只是嘲弄。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鼠标,随着很有质感的一声响起,带来了一阵兹兹的静电声,屏幕慢慢的亮起来,恢复到那层次分明的状态。我那惶恐的皱着眉的脸在上面消失,可那狰狞的笑容似乎还在那屏幕背后。
   我走到镜子面前,我的脸上确是长出了痘痘,像是一颗颗浑浊的毒瘤。我二十一岁了,似乎这痘痘来得晚了一些。我笑了笑,镜子里的我也跟着笑了笑,但那笑容似乎有些滞后,缓慢呈现着脸部肌肉的每一下颤动。那像是慢镜头回放似的笑容在我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的定格,直到惊讶的表情让这笑容停滞,惊惶的眼神中那恐怖的笑容瞬间闪过。那熟悉的笑容。
  
  
   QQ上雪儿的头像还是暗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上班(她上网都是在上班时间),我还没有见过他,在每天无聊而郁闷的聊天中我几乎不去想象她长什么样子,长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说这话似乎有些虚伪,但有时候确是这么想的。就像我在公交车上对小郑说的:“我其实是个管不住女人的人,我以后娶个老婆,最好是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我做什么不用她来管我,她做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我去管她。”说完车子颠簸了一下,在这颠簸中小郑的笑也跟着颠簸起来,格外的坏,他说:“呵呵,那以后你老婆一定把绿帽子扣得你站不稳。”我也跟着笑起来说:“所以我老婆一定不是漂亮的,最好是农村妇女一样的,什么大事也做不了,什么小事都会做,不会整天在我耳朵边吵吵着说我没用,挣不到钱。”小郑继续笑,我也笑,在车子的颠簸中,嘈杂的车上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样的张狂的聊天,这样张狂的笑。
   看着依旧暗着的雪儿的头像,我下意识的觉得有些无奈,或许我现在确实需要说点什么,随便对什么人说,有些可笑,我居然像个闺中的思春少女一样急切的想表达什么,更为可笑的是我身边竟然真的就没有一个人,居然无奈到在网上等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人。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出一排字,“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这是刚开始和雪儿聊天时常说的话,在网上说话就是这样,故意把自己弄得很无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无赖。
   我问她年龄的时候她很诚实的说她24了,我坏坏的说我21,说她成熟时她也几乎没有情绪的说自己老了。她说要发给我一个测试题,发过来的文件是EXCEL形式的,网吧里没有OFFICE文件,她就一题一题的问我,问到最后她说我和她是一样的人,都是随便不羁没有明确目标的。我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前途。她说晕。
   ……
   零零碎碎的回忆着这些,仿佛并没有特别的什么事情,但一想到这些,我就格外的坦然,把身边的一切都放下,不去想,不去感受,不去被感受到的东西影响。
   QQ特有的声音让我从这些凌乱而坦然的回忆中脱身,火子上线了。火子是是做土木工程的,在社团里也算是元老级的,我也没与他见过面。好象雪儿火子和其它几个人当初也是少年意气便组建了社团,彼此也很少见面,有的都没见过。我现在的年龄和他们当时是一样的,但似乎远没有他们当时的激情,没有他们当初的单纯,从雪儿给我看的日记中我没有脾气的承认了这一点。
   火子对我还是一样的热情,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写的东西好还是写得多,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欣赏我还是被我写的东西的数量给弄晕了。
   我说:“你还是在上班吗?”
   “是啊,我上来看看社团里有没有人在。”
   “还在满洲里?”
   “是啊。”
   “满洲里在哪儿啊。”
   “中蒙俄交界的一个城市,今天的温度是-20°C——-25 °C。”
   “这么冷能出门吗?”
   “可以,把自己裹成个粽子。”
   “呵呵。”
   “呵呵。”
   ……
   他问我有没有找出版社谈出版的事,我说没有,他催我尽快找,仿佛真的很看好我。我们谈论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这些承载着我们曾经的理想的问题(或许现在还有着这样的理想),我们像是两个疯狂的天才,疯狂的谈论着关于理智的话题,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法言说,那样的不正常,那么的美妙。
   我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下了。”
   他说:“哦。”
   我关了机,看着屏幕在瞬间变黑,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点上一支烟,对着已经关了的电脑,旁边刚从游戏的间隙中偷出点时间的家伙转过头看着我,很奇怪的表情,我不知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很快的他的屏幕上的游戏又开始了,他迅速的扭过头,沉浸其中。他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一副没有目标,也没有现实的模样。
   和火子第一次说话时我不知道他的年龄,我问他要不要叫他大叔,他很欣然的接受了,大家都没有逻辑的说着美妙的话。
   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后面的小孩怯生生的看着我,我站了起来,他坐下去,开了机。我猛的吸了一口手里已经不长的烟,把过滤嘴轻轻的扔在地上,踩灭了那本就不大的火星。
   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全是那些回忆,那些叫我从现实中解脱出来的回忆,想到雪儿,想到小敏,想到小郑,想到小黑,想到大宝,想到小猪……
  
  
   在学校的宿舍里看见小王的床边挂着件西服式样的衣服,他的桌子上还放着几份样子做得还算精美的简历。我看看时间,已经快毕业了大家都开始忙起来,教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少,老师对着寥寥可数的几个人讲课的样子格外别扭,时常露比平时更加无奈的表情。黑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星期六室内篮球场有招聘会”。
   教室里没有人了,我似乎比打工时更累了。眼睛刚刚闭上又睁开,焦虑的睁开。眼睛,是不能闭上的。
   雪儿上线了,她说:“你的‘扉页’我看了,没想到你的生活是那样的啊,不太好啊。”
   “是啊。”我说。
   “嘿,告诉你个事情,其实我也抽烟的。”
   “哦。抽烟对身体不好的。”我有些无所谓的说,说着,我的无名指在烟身上弹了弹,一截烟灰落在地上,轻飘飘的滚动了两下。
   “没事啊,我现在很少抽的,没钱。”
   我呵呵的笑起来,我的笑她是看不见的,我不知道在笑什么。仿佛是对她抽烟有些失望。第一次和她说话时她说她在写一个小说,叫空城。我说我们还挺有缘的。她说她知道,她看了我的个性签名(我的签名是“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空城”)。我说不是啊,我也在写一个小说也叫空城。她说我们一起写,然后一起发在社团,弄一个男生女生版的。我说好。她问我除了韩寒还喜欢看谁的东西。我说还有纳博科夫。她说不认识。我说就是写“洛丽塔”的。她说这个我知道,你家里就有一本。我说呵呵。那是她从“扉页”中看到的,那篇聚集了我的某些回忆的文章,那些让我有些想忘掉的回忆。
   星期六在学校的篮球馆里,挤了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平时不管是多么的无耻,多么的把自己搞得像个愤青,到了这时候都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在那些混帐招聘的人面前迎合出最丑陋的笑,逢迎着最虚假的话,出卖着最虚假的自己。
   盲目的穿梭其中,每走出一步都觉得自己的灵魂一点一点的蒸腾上去,从我的头顶升上去。我的脚步越来越轻,几乎要飘起来。
   在一家报社的招聘台面前我停了下来,麻木的把简历递过去,我的表情一定暧昧得无法想象。我很庆幸看不见自己的脸,不然一定会厌恶到无法想象。
   负责招聘的人看着我,是个老头。他说:“你觉得做记者需要有什么样的能力呢。”
   我故作镇定,说:“我觉得与人沟通很重要,其它的就没什么了,就看个人自己的能力了。”
   他点点头,仿佛是很满意我的回答。而实际的情况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故意装逼,回答得越少越好。
   他又看了看我的简历,说:“你写了这么多东西,你的文字能力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又装逼似的又说了一句:“这个我还是有自信的。”说完了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笑,进而第二个想法是想吐。
   他说:“那我们再联系你吧。”
   在两天后的下午,我在上网时接到了这个报社的电话,让我去一下。我在QQ群里说:“我下了,明天有一个面试。”
   雪儿说:“是什么地方啊。”
   “一个报社。”我说。
   “做什么啊。”
   “记者。”
   “记者妖妖!呵呵”
   “呵呵。”
  
  
   每当我真实的接触一样东西时便会觉得这东西的黑暗,在报社面试后我越发的不想留在这报社,总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光明得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了。
   电脑在重装系统的时候把一万多字的稿子都丢了,我失望的告诉雪儿“空城”丢了,她也落寞的说她也写不出来了。
   回家后我说我不想去报社实习,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我的爸爸妈妈,我的阿姨,我的爷爷奶奶。每个人一句话就够让我认识到群众力量的伟大了,何况每人说的话数量多到让我无法想象。在这时候我认识到,我以后最好什么理想也不要有,否则我会在无数人的口水下找不到自己的脚步方向。
   点上烟,郁闷的让缭绕的烟雾进入大脑,把那些烦恼的一切都熏得梦境一般。
   火子问我有没有找出版社,我说没有。他好象很着急似的说怎么还没有,你快点联系啊。我懒散的说好的。
   我的信箱里有安安尼来的一封信,说我可以去找出版社的,他就干过这事情,自己包销5000块钱。我看着这些超过我热情的热情,不知滋味的笑了笑。
   雪儿说她又抽烟了,她说她家人也说她挣钱太少,说她家人希望她考公务员。
   我说:“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成都跟你混吧。”
   她说:“那还不如直接来成都找工作。”
   我说:“像我这样的恐怕到哪儿都找不到工作。”
   我们的对话又陷入了这样的沉郁之中。
   我说:“我再上十分钟就下线,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一路顺风……
   “恭喜发财……
   “我喜欢你。”
   我笑着看着这些短促的消息,仿佛自己像小孩一样,我说:“再说一次喜欢我。”
   “我喜欢你。”
   我关了机,看着桌面上的图标消失,等待着屏幕变黑,通透的屏幕中我的脸还是那样的层次分明,也还是那样的朦胧,上面的痘痘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呵呵,看来这痘痘长得也不算很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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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现在的世界节奏太快,竞争太强,大学生找工作难。一种年轻人无所用心,没有理想,没有追求,大事干不了,小事又不愿干,精神颓废的现象,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编辑:猪不戒]大事干不了,小事又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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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风潋        2008-11-05 13:08:51
  本文展现了新一代年轻人的一种精神状态,生活没目标,混混噩噩的生活.其实我自己也是这样,所以我们要正确面对生活,做一个有理想的好孩子!
菜鸟,菜菜鸟¨¨
2 楼        文友:发际的风        2008-11-05 16:09:10
  有时代感的一篇小说。
3 楼        文友:左踏证        2015-09-12 18:02:19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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