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短篇 >> 情感小说 >> 希望

编辑推荐 希望


作者:老游湖 进士,6323.2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090发表时间:2017-03-14 06:06:01


   夜晚,吃罢夜饭,随了木子哥,去了刘组长家。
   这时,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咕咚一声,回落到胸腔了。
   其实,我是不需这样灰头土脸,远走他乡的。好好在家开自己的小卖部,教点小书,过点小日子,快活似神仙。可都是计划生育惹的祸。其实,我也不是贪心。本来儿子已经得到手了。要结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因我那儿子出生时才三斤三两,抱在手上像个小猫伢,心里有些不踏实,才拖着没去结扎,才有了计生办的雷霆万钧,才有了我拖家带口,远逃他乡。多亏了好心人的收留,才在武汉郊区的常码头暂落脚步。好心人又说把他三儿子的土地,房屋一并卖与我,这才得以存生(尽管后来出现了诸多变故,但我还是顽强地坚持下来了,而好心人的这份恩情,我至今都铭记于心,当然这是后话)。当然,这仅是好心人的一己之言,好心人还有两个儿子也在这里。住在一起。还要跟他们商量一下。好心人的小儿子倒没说么家,只是笑笑。好心人的大儿子笑笑,问,三他不来了?
   好心人鼻子里直哼哼,答,他还来个鬼嘢。答,没把我害死嘢。答,这也跟他搞好了,那也跟他搞好了,他就是不听话。还要他来个鬼嘢。
   好心人的大儿子才没再说么家。
   过了会儿,好心人瞟一眼大儿子,说,晚上去跟刘组长说说?
   好心人的大儿子笑笑,顿了顿,迟疑地说,答不答应嘚?
   好心人说,去看看嘚?多说些好话。又看一眼我,说,你和木子哥一起去。晚上。
   我连忙答应了。
   说是到了城市,却与乡村无二样。照样漆黑一片,照样荒草一片,照样小路弯弯,照样走路毛骨悚然。只是从远处传来哐哐声,才知道是到了城市。终于走到刘组长家,早已汗淋淋了。手里自然多了一份礼品。刘组长正在家吃饭。和乡村老头无二。只是鼻头稍大了些。眼珠子有些鼓。见我们进来,并未多话,瞟了眼桌上的东西,问,还不休息?
   木子哥笑笑,答,还不是白天跟你郎说的事。
   刘组长扒了口饭,说,没得地了嘚。你又不是不晓得。
   木子哥笑笑,说,那我们自己想办法。
   刘组长扒完最后一口饭,我赶紧递上烟,又发了支给木子哥。刘组长接过烟,瞟了眼我,问,他种?
   我掏出打火机,替刘组长点燃。又替木子哥点燃,坐回原位,望着刘组长笑。木子哥跟着也笑。
   刘组长吐出一口烟,又瞟了我一眼,说,不像个种田的人呗。
   我笑笑,却不作答。木子哥看着我,也笑。
   刘组长看着木子哥,问,也像你样,超生?又看了我一眼,说,这碗饭不好吃啊!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又赶紧答道,还不要挺啦。
   刘组长不再说话,只埋头抽烟。
   木子哥赶紧说道,你郎帮忙把那暂住证办它。
   刘组长说,你把他的相片拿来嘚。
   我赶紧掏出早已准备好了的相片,身份证复印件,一并递了过去。
   刘组长接过去,看都不看就放到了桌上。
   木子哥赶紧提醒道,还是三块?
   刘组长瞟了眼木子哥,说,又没有变呢。
   木子哥问我,有吗?
   我连忙说,有有有。边说边掏出三元钱,递给了刘组长。
   刘组长嘴里说慌了。手却伸了出来,接过去放在了桌上。
   木子哥赶紧站起来,说,那就麻烦你郎了。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刘组长随后也站了起来,说,有个么麻烦。又看了眼我,说,只是苦了你了。我连忙说,还不要做啊!
   于是,出了家门。告辞回家了。
   从此,也就暂住在了常码头。
  
   二
   吃过早饭,掮了工具,下田了。
   此时,太阳才刚刚在对面池塘堤上的大树梢上展眼。随着眼睑的渐次启升,那缠绕的轻纱也渐次增速舞蹈。直至条分缕块。肉眼扑捉渺然了,才不舍地恭送给茫然了。
   来到田头,瞅见满眼的绿色,心头竟泛起一丝不舍。瞥眼身旁的妻子,妻已瞅了。四目相对,心迹已读懂。再用言语,多余。遂卸下重荷,随了妻子去出菜。
   初始出菜,只觉好玩。哪知深浅?你出我出,笑声不绝。莺啭飞扬。钓来旁边犁田老者,眼热,心羡。却又嘀咕,这也叫做事?老者几次杜绝,几次却又禁不起诱惑,还是扭脸享受。
   及至出到第三把,笑声歇了。语声?没了。妻子竟还如前样稳重。我却早已忍耐不住了。呼吸也急促了。头也大胀了。身子也觉如发面馒头样肿胀了。眼前呢?也已有金星闪耀了。双腿也发酸发麻了。人也摇晃了。我慌忙站直身子,却又揣测不到其中的深浅。起疾了,双腿顿软,差点摔倒。好在年轻,体质正健,摇晃了几下,竟也站立稳当了。待调理适度了,这才咂摸出舒畅了!那份舒畅,尽可用言语来表达。只是,真要去表达了,那味,却又淡了。
   我尽情地享受!已达忘乎所以的境地。
   妻子见旁边老者有了异动,赶紧站起身子,推了把我,提醒道,出菜嘚,莫又像个疯子。妻子也趁着这当口,舒展了一下酸麻的腰肢。
   我收敛起,重新劳作。却又不敢象先前样,蹲下。只能呈九十度。这样却又慢了出菜的速度。而这,却一样不能耐久。长了,先前的诸多不快又袭来了。唉,这要是依了往日在老家,早弃了活计,一跑多远了。但今天,竟连这样的念头都没得了。这不得不说造物主造化弄人了。
   我欣赏着杰作。追随着杰作飞向不远处的田沟。脸上,竟也沁出了笑。随着“啪”的一声响,杰作竟四分五裂了。那笑,自然也僵持在脸上了。我气得真想上去踢它几脚。却又被眼前的金星缠绊住了。我干瞪眼,却又奈何它不得。末了,还是平心静气地走过去,蹲下,一根一根地捞起,捆扎。这次倒捆扎结实了,再看那菜,早已生机荡然全无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望着那菜发呆。
   那老者不声不响地走过来,也不言语,蹲下,嚓嚓了会儿,左手上长出小山一座来了。老者又从脚边抽出一根绳子来象捆秧样,捆。眨眼间就完工了。再看老者手上那捆菜,小山样,尖,鲜,活。似乎根本没经过老者的手。老者顺手一抛,日的一声,嗒,落在了田沟里,船样,摇。似乎正在与身边的同伴诉说沿途的见闻哩。老者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也不言语,只拿双眼睛瞅着我。
   我也不言语,微闭双目,回放老者出菜时的场景。完了,蹲下,劳作。捆,日——,啪——,船样,摇。虽少了老者菜捆的活鲜,却也没了自己菜捆的死气。
   老者看了看,又瞅我一眼,说,不愧是先生!笑着转过身,正准备开步,却瞅见妻子的菜捆,惊呼道,哎呀,不愧是先生娘子,还聪明些。
   羞得妻子姹紫嫣红。
   这样折腾了一番,才适应了。蹲下的时间也缓长了。出菜的进度也加快了。
   正出的兴起,妻子提醒道,太阳都当顶了。
   我毫无防备地仰脸一观,那强光刺得我眼雨直流。我不禁“啊”了一声,赶紧低头,揉。待感觉好些了,才捆扎好,抛向田沟,站起身就往家走去。推来装菜的筐子,妻子已清洗的差不多了。我放下筐子,一捆一捆往里装。菜装完了,推着车子,上了大路,我停下来,却迟疑地看着妻子。
   妻子也不言语,只体谅地笑笑,又轻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一转身,毅然地走回去了。
   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妻子,果决地抹了下脸,“嗐”的一声,毅然地骑上车子,驶进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三
   终于骑到菜场了。
   至于这个菜场叫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这一路下来,搞得我通身汗淋了。
   当然,这汗淋了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还是初骑荷重的车子,骇的。
   我支好车子,摆放好蔬菜,喘息着,静候客人的到来。客人倒没等来,收费的倒等来了一个。收费的开口不说收费,倒炸唬,哪个叫你来的?我摸摸后脑壳,左右瞅瞅,却又没见第二个。我疑惑地看着收费的,又见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却也不开口,只愣愣地瞅着。
   老太婆炸唬了一会,见没得人应腔,又见我只看着,竟也不再言语了。只围着我,转圈。
   我也不言语。只莫名地看着。
   老太婆转累了,扶着自行车把手,自言自语道,个哑巴吧?听那口音,倒象我们沔阳人。
   老太婆歇够了,攒足劲了,走到我面前,拍拍我肩膀,比划着,钱,钱,钱,手指还不停地搓。
   我傻傻地看着她。痴痴地笑。嘴角两边还溢出了清涎。我也不去擦拭。
   老太婆一见,骇得一蹦老远。还直拍身上。生怕粘上了一星半点。嘴里不住地唠叨,个苕吧?赶紧划动双腿,逃离开了。连费也不收了。
   以后我再来卖菜,老太婆见了,总叫我苕。我也只是笑笑,也不解释。
   我得意地在后面哈哈大笑。笑声还在继续,就传来“这菜么卖呀”的声响。我即刻擦去嘴角边的涎水,敛住笑,调了调音调,自认为和蔼了,可以放言了,才放声,三毛一把。却还是吓得那人一跳。
   那人惊慌地瞅着我,不满地嘟嚷,这冲?丢下手中的菜,掉头就走。
   我歉意地笑笑,却并不因为生意的不成而惋惜。心中只期盼新的买主光临。
   没想到,那人走出多远,又停住脚步,掉转头,朝我这里望。呈现出不舍的神色。略一迟疑,又坚定地掉回头,走了。走出几步远,却还是停住了脚步。还是掉转头,朝这边望。停一停,还是走回来了。又拿起那把菜,自我解嘲道,不是看你菜新鲜,鬼才转来。说话这冲。
   我歉意地笑笑,说,个山野村夫,粗声大嗓惯了,哪晓得收敛?你郎多包涵点。
   那人见我这说,也显出了不好意思来。连连摆手,道,也没得么事。也没得么事。脸上顿时显出了愉快来。手里不住地甩菜里的水。
   我赶紧笑着拿出个塑料袋子,替那人装上了。正准备递给那人。
   那人一拦,说,还买一把。说完,又掏钱一元,递给我。
   我赶紧找回五角。
   那人一愣,瞅我一眼,却不接。
   我看了眼手里,仍往那人的手里送。
   那人还是不接。提醒道,你找错了吧?
   我会意地笑笑,说,没错。一把三毛,两把五毛。优惠。虽然之前没说清楚,但做生意要以诚为本。不能越了这个规矩。说着,又拿起一把,一并装进袋子里,这把是给你郎陪理。之先对你郎的冲撞。说着,递了过去。见那人还在迟疑,笑着说道,你郎是我第一次做生意的第一个顾客,理当优惠些。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瞪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脸上挂着笑,接过袋子,说,也没得么家。钱我也不要了。我再拿一把。你们种个菜也不容易。说完,转身走了。
   我也不再推辞,收起钱,恭送那人好走。
   心里倒感慨不已。从此,就要这样度日月了。
   有了一,就有了二。接二连三,两筐菜就已卖完了。
   此时,日头才刚刚偏西。
   我清理好筐子,挂上自行车,一溜烟,回家了。
  
   四
   回家以后,并没有就此歇下,只是放下车子,喘息了些时候,锁好门,又去下田了。手里还拿着几个馒头。馒头自然已凉透了。可我却还吃得津津有味。咀嚼得咯梆直响。手里还拎了瓶凉水,自然是备着给妻子喝的。此时,太阳还赖在天边,不厌其烦地发着光。而以后的岁月,似乎已不以太阳的升降为起点。而以田里事情做完没有为准则。
   来到地头,见妻子已快将一地的菜蒂清理完了。可见妻子在家也没有闲着。我在感慨我的不幸的同时,也应该感叹一下妻子的不幸。其实,妻子在家,也从未做过农活。我递过水瓶,问,为么家不把它埋在里面作肥用?
   妻子接过水瓶,答,问过那个老者,说我们正等着菜卖。没得闲工夫等着它烂。说只有吃点亏,清理掉。
   问,那老者呢?那牛能借用一下就好了。
   答,都说好了。呆一会跟我们牵来的。
   问,还要买肥嘚。这种子也要买。
   答,都办妥了。你就帮忙快些出完吧。
   我不再二话,埋头忙去了。好在所剩不多,用不了一会儿,就忙完了。
   刚好,那老者牵来了牛。那犁也是现成的。我急忙跑过去,接过,感激地冲老者笑笑,忙活去了。
   老者却也不走,静静地站在田头,掏出香烟,吸。看着我动作。
   我熟练地忙碌。
   老者见了,才放心地走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叨叨,还真是个能文能武的人嘞。
   地犁完,还要耙。好在这些先前妻子已做了,再用就便利多了。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妻子也没有闲着,拿起铁锹,清理犁照顾不到的地方。耙田时,也好一并归一起。做完这些,却也还不能就此停歇,还要拿起锄头,清理田中的坑洼,力求使田平整。接下来,就是施肥,撒水,撒种子。
   做完这些,天已大黑。
   妻子早已赶牛回家了。
   我掮起犁、耙,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
   人虽累点,可心里却是甜的。
   毕竟,我亲手种下了希望。

共 4849 字 1 页 首页1
转到
【编者按】生活是一面多棱镜,作者用朴实的语言,描写出一对夫妻因为计划生育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生活。为了维持日子,忙完了田里的农活,夫妻两个利用闲暇选择了卖菜,用自己的汗水浇灌着幸福。诚实的品德赢得了一个个顾客,用自己的真诚感动着每一个相识的人。小说用现实的写作手法,描绘出夫唱妇随的美好情感,给人温馨的感觉!欣赏!【编辑:阳媚】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林小白        2017-03-14 15:58:30
  平凡的夫妻,不平凡的爱情与陪伴,拜读
回复1 楼        文友:老游湖        2017-03-14 18:49:20
  谢谢。问好了!
回复1 楼        文友:老游湖        2017-03-15 19:48:40
  多谢光临。问好了!
共 1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