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斌是个胆小如鼠，被无端抽了巴掌
　　 还割陪笑脸，不敢将鹿指认为鹿
　　 不敢把马称作马的懦夫。甚至不敢
　　 用声带和喉咙直接发出声音
　　 而是通过鼻腔和额腔，模仿鸟鸣和掌声
　　 假装看得见那件漂亮的新衣
　　 邓斌是个骗子，昧着良心炒作
　　 给孩子讲爱迪生救妈妈，而他早就知道
　　 爱迪生出生三十九年后，世界上
　　 才有阑尾炎手术。讲白求恩五十多岁
　　 还来到中国，而白求恩只有四十九个生日
　　 为此，他经常被噩梦拷问
　　 梦里，院里的花朵色泽褪尽
　　 变成乌黑的木偶，将他包围
　　
　　 邓斌是个乞丐，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向乌云乞讨阳光
　　 向证件贩子乞讨帽子和外衣，向戏子乞讨面具
　　 把未来抵押给今天，缩紧腰带
　　 开着按揭车，住着出租房，抽着劣质烟
　　 还假装知足，炫耀傲人的幸福指数
　　 他还是个病人，患各种疾病
　　 目光呆滞，反应迟钝，意识不清醒
　　 出现幻觉，语无伦次
　　 经常把人民医院误念成医院人民
　　 无法正确领会河流的意图，把夜晚
　　 当成白天，梦境当成现实。面部痉挛
　　 脊柱四肢弯曲变型，笑不像笑，哭不像哭
　　 走路的样子像小丑，鬼鬼祟祟，而他的药方
　　 遗失在茫茫中，掩埋在坚硬的尘土里
　　
　　 邓斌是他自己！地地道道的
　　 农民的孙子，农民的儿子，也或许是
　　 农民的父亲
　　 一个雨中不带伞的低头疾走的野孩子
　　 中越边境上的一名乡村小学教师
　　 一粒从不曾被风熄灭的火花
　　 一个微微侏儒的三流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