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心愿】陇南白马藏傩舞,羌傩舞(征文·随笔两则)
一、陇南白马藏傩舞
陇南白马藏傩舞是国家非物质遗产之一,也是我们陇南流传至今最古老的最具民族特色的民俗文化之一,在陇南文化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陇南白马藏傩舞是一种原始的图腾舞蹈,至今依旧保存着大量具有原始风貌的信息,是原始文化信仰的基因。其单纯质朴的原始风格传达了一种人类可以征服自然、战胜魔怪的深沉历史力量,也透露出人类原始艺术的童稚气息。表演时,演员头戴各种角色的面具,傩面具的造型特点古朴凝重、恐怖怪异,神秘而狞厉,令人骇异,显示出一种鲜明夸张的原始艺术美感。陇南白马人傩舞的原始特点还表现在舞蹈动作的粗犷上,表演者舞步刚健豪放,动作简单,但豪放有力,锣鼓音乐没有旋律,只有各种不同节奏形态的组合与变化,“咚咚嚓”的锣鼓、大小钹等打击乐声,以铿锵的节奏骤然响起,在寨前村后、村边田间地头驱赶邪鬼,惊天动地,雷轰鼎沸,气势恢弘,具有震慑鬼魂的威力,不仅有效地表现出了傩舞粗犷狞厉的风格,也成功地营造了特定的原始氛围。如“池哥昼”池哥手中的宝剑和牛尾,左盘右旋,上下舞动,粗犷、简单、刚健,准确地再现了原始部落的宏伟气魄。正是这些因素,与傩舞本身的内在气质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使陇南白马藏族傩舞保留了古代原始舞蹈艺术的诸多特点,成为我们了解人类远古文明的“活标本”。
陇南白马藏族具有历史悠久的民族文化和发达的农耕文明,在宗教信仰方面主要信奉自然神和祖先神。陇南白马人深居大山,世世代代以农耕和狩猎为生,其原始封闭的生产方式和低下的生产力水平,使他们对大自然产生了紧密的依赖情节。白马人深信万物皆有灵,自然崇拜心理异常强烈,在他们的心目中,大自然至高无上,由此出现了诸多自然神灵,包括天、日、月、星等天体自然神;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神;山、土、水、石、海、河等自然物神;虎、狮、树等动物植物神。山神具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不仅主宰着人们的一切生产活动,而且还行使其“神判”的最高裁判权。白马藏族每个村寨后面的山都是神山。其中,最信奉的一座神山称为“叶西纳蒙”(意即“白马老爷”)。长在神山上的花草树木都是神花、神草、神树,它们的地位也是至高无上的。神山是各村寨最神圣的地方,不允许在其中狩猎和砍伐,否则就要受到严惩。陇南白马藏族傩舞就深刻地反映了白马人对自然神和祖先神的崇拜。“池哥昼”中的山神,“麻昼”昼中的12生相,都体现了白马人对自然物象的顶礼膜拜。
白马藏族傩舞既是一种民间舞蹈,同时又是一项神圣的祭祀活动,在表演开始都有隆重的祭祀祷告仪式。比如“池哥昼”傩舞表演,装扮结束,表演者会汇聚至“久哩”(祀庙),由头人主持祭祀活动。祭天地诸神、祭列祖列宗,焚香、点蜡、烧纸、祷告。祭祀结束,炮手对天空鸣放三声炮响,震耳欲聋。池哥昼傩舞戏表演者、鼓乐手、炮手等一齐高喊三声“噢呃呼呼”,随后列队离开场院,表示一年一度的“池哥昼”活动正式开始。再如“麻昼”表演开始前,先在村北“山神殿”的古松神树下举行祭祀礼仪,然后在特定的地方进行装扮,再由头人和会首安排表演活动。
由于白马藏族傩舞是一项神圣的祭祀活动,不能随意演出。演出结束后,当地居民即将傩面具、傩服饰、傩道具等收集起来,先按程式和规矩焚香祷告,然后选择特定合适的场所高挂收藏。如遇特殊情况,需要再次表演,村民们会焚香祈祷,举行神圣的敬神仪式,占有吉兆后,方可“请”出傩面具和傩服装道具等。
陇南白马藏傩舞在长期的演化发展中,融入村民们诸多喜闻乐见的情景性主题,体现了当地居民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生活,并发展为以自娱自乐为主要目的的民间舞蹈形式。比如“池哥昼”中,池母以叙事性舞姿来模仿种庄稼及家务劳动,尤其是一家三口的“知玛”表演,舞姿随意、动作风趣、幽默诙谐、喜怒无常,常以逗乐为主,增加了节日的欢乐气氛,具有较强的生活气息。再如“麻昼”的表演,跳舞者、歌唱者及周围的村民会形成一种默契及互动,彰显“麻昼”舞蹈的民俗特性,表演者围着篝火在场内舞蹈,民众和歌伴唱在外围。歌曲内容极其丰富,通常围绕白马村寨上下见闻而展开,从远古事物一直唱到每家每户的种种相关事物,其间,还要穿插池哥昼表演,甘昼表演以及丰富的传说故事表演,形式多样,内容丰富,极具戏剧化、人情化、民俗化特色。最后是“甘昼”的表演,“甘昼”最典型的特征就是生活化和情境化,在锣鼓敲击的节奏中,笑面小鬼欢快登场,在各种姿态的舞蹈动作结束后,便模拟妇女哺乳、做饭、擀面、缝制衣服等生活场景,动作夸张、惟妙惟肖,表明“甘昼”与白马人的民俗节日、生产活动及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陇南白马藏族傩舞表演扎根于当地的历史文化传统,反应了当地村民们的审美意向,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无论是舞蹈、歌唱、配乐,还是面具、服饰、道具都似一道道多姿多彩的民间艺术风景线,为我们呈现出别样的艺术魅力。
首先,傩舞的舞蹈动作包含了极为丰富的民族舞蹈语汇及表演形态,舞步流畅、动作夸张、风格独特、艺术表现力丰富,给人一种神秘、神圣的联想,是舞蹈文艺创作的重要灵感来源,甘肃省不同市县乃至全国的文艺工作者经常到这里采风,编创的舞蹈节目多次荣获各级奖项。
其次,白马藏族傩舞面具艺术造型古朴强悍,颜色鲜艳,制作工艺复杂而严谨,大体分为:选料、雕刻、彩绘、敬神四个步骤。池哥昼、麻昼、甘昼傩面具源于陇南白马藏族的历史文化,采用既写实又夸张的艺术手法,高度融合了人神形象的组合模式,并结合民间美术色彩的配色原理,强化了傩面具作为宗教崇拜这一视觉符号的典型特征,具有人神共体和祭神娱世的双重含义,其造型特征、色彩运用、装饰倾向、制作工艺及拓展应用等无不显示着独特的艺术魅力。
最后,白马藏族傩舞服饰作为白马人民俗文化的视觉载体,风格独特,款式结构独具匠心,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其丰富的装饰图案和缤纷绚丽的色彩,体现了白马藏族传统民俗文化的地域特点及精神内涵,并揭示了白马人的艺术审美取向及审美意趣,它不仅是舞蹈角色特征及其文化身份的代码,更是白马人装饰生活和表达审美意识的重要方式。
二、陇南市宕昌县的羌傩舞
陇南市宕昌县的羌傩舞,又称木家藏族凶猛舞,是陇南最具民族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陇南大地曾经是氐羌民族生产生活过的主要地区之一,古老的羌族,曾在南北朝时期建立过“宕昌国”,因而,这里还存在这羌民族的文化遗风。
陇南市宕昌县的羌傩舞,又称木家藏族凶猛舞,就是比较典型的一种民间民族舞蹈。这一舞蹈源自于宕昌古老的羌民族的宗教祭祀活动,是一种宗教祭祀舞蹈,属傩文化的一种。据史料记载,宕昌现在被称作藏族的少数民族,是南北朝时期宕昌羌的后裔。北周田弘灭宕昌羌国改为宕州。其时称西羌(戎),隋唐沿袭。到唐高宗显庆四年(公元659年)被吐蕃占领,由吐蕃鲁黎部大酋木令征(蕃名木琳必)统治,故称“木家”蕃人。北宋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王韶收五路,木令征投降宋庭。元朝以后,实行“以土官管土民”的政策,在哈达川(今宕昌县哈达铺镇)设土司“官理木家九族”。明封原哈达川土司马坤之后马纪为百户上司,移居现宕昌城关管理原木家十六族“西番人”,直到民国22年改土归流后才结束了600多年的半农奴半封建统治制度,改“西番”为藏族。
古代“木家”藏族居民住地千沟万壑,交通闭塞,文化落后。过着刀耕火种和蛮荒狩猎的原始生活。物质生活极度匮乏,当地人民经常受到疾病、野兽的侵袭。为了驱邪祈福,族里的苯苯(巫师)便结队行法,祈求神灵护佑。带有浓厚的宗教祭祀色彩的舞蹈“凶猛舞”便由此应运而生了。“凶猛舞”不仅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而且至今仍留着原始古朴的遗韵—只在藏族本民族中流传。现今居住在宕昌县城以南岷迭山下藏族村寨,这些村寨中凡有“苯苯”的大村寨,都有“凶猛舞”的表演。每逢羌藏民族传统节日或重大宗教祭祀活动,苯苯们就结队跳起“凶猛舞”。行法祈佑族民平安健康,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凶猛舞”是宕昌藏族男性舞蹈,俗称“脑后吼”。道具有大小皮鼓3个,牛角喇叭3只,铜乐器3个,五官佛像面具5套,熊皮、雕铃帽2顶,锦鸡羽毛装饰的毡帽2顶,皮袄5件,绸缎长衫2件,木制大刀等兵器多件。整个舞蹈演出由15人组成,其中乐队5人,舞蹈演员10人。领舞者的属相必须和当年的属相相同。舞蹈的队形排列按人物顺序,领舞者称老大名“贡巴”,他头戴熊皮帽,身穿黑长袍,帽上插有锦鸡羽翎,胸前戴一串玛瑙项链。左手拿翻天印,右手持拨云剑;老二名“苟巴、苯苯”,他头戴毡帽,身穿蓝色长袍大袍大襟衫。右手拿棒当鼓,左手拿铜制碟铃;老三、老四、老五各显五方神灵,他们披戴五官佛,手拿骨卦、碟铃和牛角喇叭。后边5人头上分别戴牛头马面面具,反穿皮袄,腰间系一颗大铜铃,双手持木刀。舞蹈的动作特征是以腿部为主,上身前俯,双手握刀,双腿屈膝形成半屈蹲状,随着节拍,双腿屈膝抬脚拧身,连续循环,组成一组舞蹈。单调的动作再配上简朴的节拍,更显出舞蹈的原始、粗犷、雄浑、古朴、端正。
“凶猛舞”不仅是珍贵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遗产,而且是我省乃至我国多民族文化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国民族民间文化艺术宝库里的一颗璀璨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