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周六中午，我们照例去婆婆家吃午饭。婆婆炖了羊骨头，四溢的肉香味飘来温馨的味道，美食总能带来舌尖上的满足和精神上的愉悦。一家老小围在餐桌前享用，而婆婆仍在厨房里张罗其他饭菜，婆婆说：“你们先吃吧，我三高不敢吃肉，一会儿吃素菜。”正吃得津津有味，无意中我抬头看见婆婆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婆婆身高不足一米六，我突然觉得她比原来矮了一大截，背部驼得厉害，几乎弓起个大圆包，头发花白。虽然婆婆皮肤白皙，干净细腻，皱纹也很少。但岁月不饶人，婆婆老了许多。我不禁在心里自责起来，生出许多愧疚。少言寡语的我，难道要用这样一个理由掩盖全部的过错吗？
　　 突然想起某个冬日的下午，遇见在街边与几位老人聊天的婆婆，一缕忧伤的夕阳余晖映照在婆婆白皙的脸颊，几缕花发在风中孤独地飘摇。婆婆看见我便笑了，那一笑与我的母亲那么相似，一样地亲切，一样地让人心疼。
　　 平常，不太喜欢聊天的我，几乎不与婆婆拉家常，也不在休息时间去陪陪她老人家。婆婆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远在包头，常年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小儿子。可是只有女儿才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在日常生活中，能够细致入微，关心体贴老人的多为女儿。
　　 婆婆没有女儿，所以极其喜欢女孩子。我生下女儿时，婆婆真是高兴。在女儿出生的第十天，恰好赶上大年三十，又遇母亲身体不适，头晕恶心实在无法坚持照顾我。于是，婆婆在大年三十那天从包头赶回集宁照顾我和女儿。从那以后再没有离开过我们。十几年如一日，一晃，女儿已经15岁。
　　 婆婆并不是唠叨碎嘴的老人，之前与公婆同住五年，拥挤在一个不足80平米的楼房，从未有过不愉快。婆婆有文化，读书看报、关心时政，懂得养生、注重保健。从未因为任何事情唠叨过我一句。也能够理解不喜欢多言语的我。公婆一直帮我们带孩子，女儿从未离开过爷爷奶奶。让我能够踏实、放心地工作，即使经常加班也不必有任何担心和牵挂。在女儿成长的15年里，婆婆也有身体不好、难受的时候，但并没有及时告诉我们，每次都是在看完医生，不怎么难受了才会说：“你们尽管去忙，不能耽误工作。有你爸爸陪我。”“我的革命任务还没有完成，我得保养好身体。”婆婆一直把照顾女儿视为“革命任务”，照顾好女儿是她心里的大事。女儿与爷爷奶奶也特别亲，即使现在长大了，也愿意住在奶奶家。女儿很小的时候上学需要专人接送，公公每天负责按时接送，婆婆在家做好饭等女儿放学。看着她们的孙女一天天快乐健康地长大，似乎最为开心。
　　 这15年来，我几乎没有一次与婆婆坐下来好好聊天，关心一下老人。看着女儿被婆婆照顾得那么好，似乎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女儿从小养成许多好习惯，不吃零食只吃正餐；不乱买东西，喜欢买文具和书；不挑衣服，得体大方即可；压岁钱自己存起来不乱花钱……15年如一日，婆婆费心费力尽量帮我们，首先照顾好了女儿，还经常为我们做好饭送到家里，放在冰箱里。以前公婆身体好，每年腊月，在我们上班时间，孩子上学时间，抽空去家里，收拾卫生。把厨房、卫生间墙壁和顶棚都擦洗了，玻璃也擦干净了。等过年时候，卫生打扫了，年货也为我们备好了。
　　 工作平平的我们，如何能够对得起老人这份辛苦呢？我越想越惭愧。很多时候，把老人的一片苦心无情地忽略了。突然间觉得那么对不起婆婆，也对不起母亲。两位母亲为了我们默默无私地奉献，还在责怪自己没本事，不能提供什么优越的条件，不能帮什么大忙。只能做一些小事。她们为了子女做了一辈子小事，从未停歇，从未抱怨，从未度假休息过。
　　 我深深地自责起来，真的很没用。没有为婆婆做过什么，连说话都是寥寥数语。看着忙碌的婆婆的背影，我眼睛潮湿，又用力吞回去。我好想拥抱一下婆婆：“妈，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