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和虎娃是一对双胞胎，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有了差别。牛蛙显得白白净净，很招人喜欢；虎娃则显得皮肤红润，面色有点黑。都说弟兄俩不是一个爹的，这让他们的父母十分尴尬。但是随着二人的成长，逐渐也就淡化了二人的区别，等到成年，已经从肤色上基本上看不出来什么区别了，但是体型却逐渐有了差别。牛娃生的娇小玲珑，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虎娃则逐渐发育得肩宽体肥，人高马大起来，看来二人就是要给他爹添麻烦，一副招惹是非的样子。
　　 虎娃和牛蛙都很争气，考上了同一所师范院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不同的学校教书。虽说都是教师，二者也显得格格不入。牛蛙很精明，善于体会领导的意图，做事滴水不漏，很有分寸，所以历届校长都很喜欢。虎娃则大大咧咧，不修边幅，显得随随便便。但是虎娃有个优点，就是对业务很熟，所教的学科总是全县第一，因此也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很快，兄弟俩都被提拔为教导主任，分别在不同的学校参加学校的管理工作。
　　 开始的几年，虎娃管理的学校都是全县第一，比牛蛙强很多。因为业务熟练，对知识掌握的准确、科学，所以教学上得心应手，深受学生的爱戴。牛蛙则不同，牛蛙重点精力用在揣摩校长的意图上，对于教学工作一知半解，因此成绩不好。但是牛蛙很会巴结校长，虽然成绩不理想，但是也没有受到什么指责。
　　 2000年后，二人的待遇突然发生了变化，而且导致了兄弟二人的结局有了天壤之别。牛蛙的学校突然来了一个聪明绝顶的校长，虽然年龄不到40，但是却过早地谢了顶。整个脑袋就像长白山的天池，一圈有毛当中油光锃亮。看着就是很有心计的样子。上任伊始，就出台了很多政策，将教师分成三六九等。分的方法就是按照积分，将全校所有教师按照积分分成三六九等，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待遇。此人据听说上面有人撑腰，因此向学生收费很大胆，别人收20他就敢收100，所以学校的经费突然显得很充盈起来。很快，这位校长就观察到牛蛙是个人才，可以利用。于是二人一拍即合，由这个校长口述大意，牛蛙马上心领神会，制定出1000项考察措施，每一项都有相应的积分。很快，这项制度就开始执行起来，很自然的，受到了几乎全体教师的抵抗。但是教师们很快就沉默起来，因为有牛蛙的支持，每一项工作都显得头头是道，证据确凿。那么多的考察项目一个教师怎么能够分得清？所以根本无法核实别人的积分究竟是怎么来的。只好各人自扫门前雪，尽量把自己的积分弄高一些。教师各顾各，也就容易管理，很快，大多数教师就被制度严严实实地覆盖起来，每天不得不早早起床，应付学校的检查。而最累的，就是牛蛙了。为了执行校长的决策，牛蛙不得不半夜就起来检查教师的工作，把教师的各种工作痕迹保留起来，进行各种积分，常常工作到半夜。当然牛蛙也不是傻子，把自己的积分总是弄成第一，因此得到了很多的证书，以及各种奖励。很快，牛蛙就评上职称，工资也比一般人高很多。很多教师为了自己，从不把自己的教学经验外传，因为别人教好了，自己就会积分很低，会失去很多好处。牛蛙每次听课，也都是认真记录，只是为了指出别人的过错，然后扣分，弄得教师对牛蛙恨之入骨。
　　 虎娃则不同了，分配到虎娃的学校也是一个年轻的校长，打算学习牛蛙学校的经验，把教学成绩搞上去。等到咨询虎娃意见的时候，虎娃一句教无定法给否决了。虎娃最反对的就是无缘无故让教师加班，说加班可以，但是要给教师报酬。报酬哪里来？向学生收费？虎娃第一个反对，说老百姓现在都不容易，咱可不能乱收费。看着虎娃那么坚决的反对，新任校长只好打消了念头。虎娃虽然不支持加班，但是对于教师却问心无愧的帮助，看到哪个教师业务不熟练，总是千方百计地鼓励、支持，直到人家掌握教学方法为止。所以虎娃很受教师爱戴，生活也很安心。
　　 牛蛙挖空心思，把学生的时间压榨到极致，每天晚上十点以前学生都要上晚自习，背诵课文。早上不到5点又需要起床，背诵英语。连吃饭的时间都控制在半小时以内。所以一年下来，牛蛙的学校考了很多第一，但是大都是文科，理科却怎么也上不去。总体成绩不错，加上那个校长有势力，很快就提拔高升了。虎娃的学校虽然上课时间不多，但是效率很高，因此成绩也不错，一年下来，理科成绩都是全县第一，只不过文科没有考过牛蛙的学校。
　　 牛蛙一届一届地辅佐着校长，让一个个的校长高升了，但是却积劳成疾，累得形容憔悴，早早地满头白发。虎娃则显得生龙活虎的样子，因为注意锻炼，课余时间和教师一起打球跑步，所以身体一直很棒。兄弟俩在一起，就像爷俩一样。为了照顾哥哥，虎娃调入牛蛙的学校，他想看看哥哥是怎么工作的，竟然累成这样。
　　 新来的校长显得雄心壮志的样子，把牛蛙和虎娃以及其他中层干部集合起来，开会研究加大教师工作量的事情。牛蛙第一个赞成，虎娃第一个反对，兄弟俩杠上了。
　　 “虎娃，你可要向你哥哥学习啊！”校长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虎娃。
　　 虎娃面不改色，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散会后，教师们交上来小山一样的材料，等待检查。虎娃大笔一挥，全部是满分，几分钟就完成了任务。牛蛙则一个个地校对，分门别类地积分，将教师分成了三六九等。
　　 “你这么干有意义吗？你图的啥啊？”虎娃看到哥哥那么劳累，就劝起来。
　　 “你不懂，这是工作，工作就要认真的。”牛蛙训斥着虎娃。
　　 “对不科学的工作，任意胡来的工作怎么能够坚持呢？你这么做只能助长坏人的气焰，让广大教师受苦！”虎娃很不服气。
　　 “你懂啥？教师和教师就是不一样的！”虎娃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很快，虎娃就被免去了中层干部的职务，看在牛蛙的份上，才没有被撵走。虎娃不当回事，这样的职务对他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可不能为了这样的职位耽误了自己的锻炼，影响自己的心情。他又回到了教师的队伍，潜心教学起来。
　　 终于又让一个校长高升了，欢送会上，几乎所有的教师都拒绝出席，只有牛蛙和一些中层干部。牛蛙端起酒杯，想向高升的校长祝贺，没有想到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众人赶紧把牛蛙送进医院，但是已经晚了。等到虎娃闻讯赶来，牛蛙拉着虎娃的手，说了一句话，就撒手人寰了。
　　 “弟弟，你说得对，我不该这样活……”缺乏锻炼的牛蛙挣扎着说完一句话，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虎娃抱着牛蛙的尸体痛哭起来，他眼睛红红的，像要搜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