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间滋味(组章)
春风吹得杏花红
在北中国的乡下,花开总是姗姗来迟,人们盼望开花,就像盼望亲人相见,这其中当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记忆里的乡下总是在四月初杏花开放,对于这种每年准时到来的物候,不知和我一样的孩子掰着手指头盼了多久。我们看着冰雪融化了,河水唱起了潺潺的歌。感觉着春风越来越暖了,风筝们在天空自由地飞翔。直到听见大雁野性的诗歌,甚至农民们开始拾掇自己的土地,这时我们总会来到树下,仰着笑脸,拉下树枝,看那杏花的花苞,由绿豆大的紫红到黄豆大的胭脂红再到骨朵里露出粉色,我们知道杏花真的要开了,一场最隆重的花事降临人间了。
第一朵应该是偷偷在夜里开的,我们发现时已经东一朵西一朵地开了很多,就那么粉嫩嫩地在春风里笑着跳着,像顽皮孩子的笑脸。我喜欢这种花朵和骨朵相间的花树,而且总觉得花骨朵一定在积蓄力量准备怦然绽放。尤其是那种半开的,更是让人想探过头去想探奇一下,看到里面的隐秘。孩子们用天使般的眼睛探求着这个世界,即便是损伤杏花也是善意的。有时,趁着大人不注意,我们甚至把杏花中间黄色的花蕊摘下来放进嘴里品尝,为什么蜜蜂总是盯在那里不动呢?果真甜丝丝的,在七几年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这种淡淡的甜也是一种享受了,于是忍不住摘更多的花蕊来吃,被大人发现了就是一顿教训:“吃了花蕊就不会结杏子,糟蹋人。家里还指望着卖杏子换火柴和食盐呢!”于是我只得罢手,但不忘应付一句:“那蜜蜂咋一直在吃呢!”竟然惹得大人都笑了:“蜜蜂是在传粉,杏子长大了会更好吃的。”那时候不懂,现在回想起来哑然失笑!但是谁也阻挡不了我欣赏杏花。
那时候,谁家如果有了一棵大杏树,简直就像有了一个大花园大果园,不知要招惹多少羡慕的目光。尤其是树上的杏花完全释放的时候,满树的繁花,花朵一朵挨着一朵,拥拥挤挤的,像一群群孩子,有的在笑有的在闹。小燕子也来聚会,不断换着花枝栖息,还惬意地叫着,那声音应该是最浪漫的抒情。
涌入你的脑海,让你想起月光曲或者小夜曲,不对,想起昏黄地燃烧着的煤油灯的温暖。这样的时刻适合玄想,适合做梦,适合一梦不醒。此刻我是如此的富有,仿佛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是我的,城堡,公主,发号施令!此刻我可以忘却人间的苦楚,生活的艰维,人世的炎凉。
如果不是此刻的风带着杏花淡淡的清香叫醒了你,你会忘却自己身在何处。那是怎样的香味啊,比姐姐的雪花膏更柔和。比洗手的香皂更浅淡。如有似无,忽浓忽淡。它撩拨着你的心弦,嬉戏着你的好奇。这时的我即使自说自话也饶有兴趣。倘若大家在树下游戏,则更是另一番情趣。仿佛大家的高声朗笑都会将杏花震落,在微风里在阳光下,花瓣片片飘落。
我忽然想到了小伙伴们都是花仙子。我甚至想到了要向黛玉一样葬花。其实我不喜欢花落,凋零了就衰败了,如果一直开花满眼的繁花该多好。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折一枝待放的花生在瓶里,没想到它凋落得更快。我把一朵花夹在书里做成标本希望它美好如初。可是它干枯了,褪色了,死寂了,越发叫人心痛。那时我就不明白,如此美好的春天为什么不能在人间多停留一些时日呢?杏花落了我用什么来吸引小伙伴们和我玩呢,我不又回到了没有娘亲也没有伙伴陪伴的日子。那时候我就莫名地伤感起来,为什么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还没来得及细细享受就过去了!慢慢地我也才明白,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留不住的,我们不知不觉地老了,父母不知不觉地成了小孩,孩子不知不觉长成了大人。时光的轮回里,义务也跟着轮回,我们唯愿,此生与美好为伴,一直幸福地走下去,无穷无尽。
遇到奇葩男
如果不是遇到奇葩男,我还不知道树林子大鸟多。不知道没有经过不修炼就坚韧的人。
周末的早晨,我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信息:“玉树临风,以后请不要在任何地方用我的照片!”我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张某。张某摄影确实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市摄影协会的会员,作品多次在县市报刊录用获奖。他对摄影也是精益求精,不断学习,不断创新!尤其是在本县范围内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他还和我一起是县诗词学会会员。所以虽然不是很熟,但毕竟认识。可是随着对他认识的不断深入,我却越大敬而远之了。
那是在今年正月的时候,我准备为学会做一期庆新春的微刊。见他传给我一张照片要我放在他的诗歌下,照片照得很好,于是我索性问道:“张老师,如果你手头有有关春天的好照片给我一些用可以吗?”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并马上传给我很多照片。可是在编辑微刊的时候,我发现用他自己的照片不够,就同时用了另一个会员的照片。微刊发表后,张某很快找到了我,质问为什么和别人的照片混用他的照片。我开始耐心解释,可他根本不听言外之意,说混用照片埋没了他的水平,还质问我说话不算话。接下来无论我如何解释他都不听,好像我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样。我只好偃旗息鼓。告诫自己以后不用此人的照片,都是在为学会发展尽力,至于闹得这样不可开交吗?
从那以后,无论他的照片多么水平高超我一概不过问,甚至连他的事情也不过问。慢慢的这件事也就淡了。世界很大,谁也不会因为离开一个人活不了。可是他今天突然造访却是为何呢?我于是斩钉截铁也地回复道:“你的话我铭刻,至少这辈子不会碰你的照片!”然后我决定不再询问原因。为陈芝麻烂谷子浪费时间不值得。可是不一会儿张某又发信息给我,很长,都是有关照片的专业术语,我看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我新编的微刊里他说有一张照片是他的,而且还是说:“我说话都是有证据的,咱们俩没仇吧!”我越发糊涂。微刊里的照片都是我从网上搜集的,怎么又碰上了雷区呢?真是邪门了。我只好拨通了好朋友的电话说到此事,朋友告诉我不要理会。
我虽然心里觉得不可理喻,但也强压下去。如果我费尽周折也会找到网上的照片,可是这样闹腾有什么用呢?我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事与愿违,他第三次发短息过来:“你知道吗?你在公共媒体用我的照片属于侵权我可以去告你。”我一下子暴怒了,这不是得寸进尺吗?就算我误用了一张照片,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我再也没有勇气听他说下去,索性拉黑了他。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我始终不明白:照片是很重要,无可厚非,难道就没有比照片更珍贵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