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藤萝花开,你如旧海
雅小嘉今天把我打量了很久,当她终于把憋在心里的问题说出来时,我差点把苹果汁从鼻孔里喷出来。
“喂,尚微,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啊?”
我艰难地把即将进入鼻孔的气泡味蛮足的苹果汁吐出来,不停地咳着,差点憋出内伤来。
什么破话嘛,我见到帅男生都会脸红的好不好啊,不就是恋爱经历没你丰富吗?尽管……我连个初恋都未曾有过。
总会找到的,我始终相信。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需要太多言语,他不经意露出的温柔的一个眼神,就会让你会意终生。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
上星期五的下午,本应该晚上是一个带着所有激动的不眠之夜。结果,毫无预兆地,所有寝室的电器都“啪”地一下,全学院都没电了。
无聊至极,只好商量着和小嘉出去走走,带上手机和充电器,看看能不能找地方充一下用省电模式维持的手机。
其实主要是小嘉啦,她每天晚上都会和男朋友煲“语音粥”,整天腻得不行,简直让人受不了。
学校门口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儿,这么清冷的天气,只要轻轻呼一口气,眼前立刻会有一道不加特效的白雾。暖黄色的灯光映着由淡变深的蓝色,好像整个一张魔术师用的会变颜色的幕布给罩在天空中似的。
我使劲拽着小嘉穿过花花绿绿的小摊。没办法,她一看到那些对胃具有极大诱惑性的字眼,就走不动了。我不断蹭着鼻子,好让那些在空中飘着的鸡排、麻辣烫、煎饼果子、煎饺、焖香笼包等等的味道,不诱惑到使我有“不掏腰包绝不罢休”的念头。
明明是万人空巷的情景,可为什么总能从这繁华中体会到一种苍凉和寂寥呢?
大概,是我心思太缜密了吧。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隔壁的一所专科院校。本来没什么的,可小嘉偷电心切,怂恿着我从后面那个把片一片片荒地围起来的一米多的土墙上翻过去。
最开始我当然没同意,要进人家学校干嘛那么偷偷摸摸啊。还有啊,我的手机其实充了电也没什么用啊,明天说不定就来电了耶。
“尚微你是猪哦。”雅小嘉猝不及防地敲了我一下脑袋,啊,真的好痛。
“这里是他们学校的东北角,他们的学校大门在西南角诶。等你跑过去,天都亮嘞。”
“好好好,不是你说要来的嘛。”
因为我们都是初来乍到,再加上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平时方向感就不怎么行,我们像走迷宫一样把学校的外景参观了好几遍之后,才勉强找到食堂和办公行政楼。
正准备商量着走的时候,就听到小嘉一声兴奋得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原来是在一栋教学楼最西处的厕所门前。
我生无可恋得将插头插进去,略显紧张的是,和厕所正对着的是电梯;而且,我们还要面对从厕所经过的满含疑惑的人。幸亏啊,幸亏,大学生不穿校服,但是我们就算穿着自己的衣服怎么也是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学校的人呐。
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了做贼心虚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
最让我生无可恋的事情还在后面。小嘉的男朋友突然说要带小嘉去吃麻辣香锅;这姑娘,假惺惺的问我一声:“你要不要去啊?”
我还没完整地把“不”字说出口,小嘉就已经一溜烟地蹿了出去,外加了一句超级没有良心的话:“麻烦你帮我把电充一下哦。”
唉……
一个小时后,我终于能把低到胸口的头抬起来,赶紧溜出去。
我和小嘉不同,她虽然比我神经大条,但她总是能把各种事情分得很清很清。而我,表面看起来很细腻,但其实什么都把握不住。
就比如路痴这件事情。
我在灯火阑珊中逛了好久,无意中闯进了举办各种活动的大厅;华丽丽的大堂,即将有一场音乐会举行。
正准备出去,就听到一个从未有过的直击肺腑的天籁一样的声音:“麻烦你,可以听一下我们的音乐会吗?”
我愣愣地扭过头,只想确认一下不是叫我。
我好像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直到那天晚上回去后,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闪闪发亮的星星,我无比镇定地对小嘉说:“小嘉,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眼睛里含着笑,小小的虎牙,笑起来的样子,让你沉醉,像是看到了这世界上最壮观的星河。
他穿着蓝色高冷毛衣,纤瘦的身材,让这个人人都缩着脖子,穿着大袄的寒冷的天气,显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的眼睛看起来让人有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我像是傻瓜似的站在原地。
“可以吗?就一个多小时而已。”
“我,我,我……”
看到我似乎很着急的神情,眼前的少年进一步,用不确定的语气:“嗯?”
“呃,好吧。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学校的大门在哪里吗?”奇怪,脸彻底得红透了。
原以为他是个在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毕竟长得既高又帅。可没想到的是,开场就是他抱着吉他唱了一首独奏。
暖黄色的灯光倾泻在了他的身上,是一首《你不知道的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听起来这么悲伤的歌,那么温暖的外表,为什么唱歌的时候,却把忧郁的气质表现的那么淋漓尽致呢。深蓝色的毛衣,好像让我看到了一片蓝色忧郁的花海。
藤萝花一般的少年,不争不抢,不受外界干扰;只知道一味得拼命滋长,长成一片沁人的绿荫。
结束之后,所有表演节目的人都在舞台上合影。我揉揉发酸的眼睛,看了眼台上那个笑着对领导鞠躬的蓝衣少年,然后在心里欣慰了一下,没白来嘛,至少还遇到一个有礼貌的艺术少年。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就听到那个在脑海里盘旋了无数次的声音:“同学,等一下。”
是他,不是吧?莫名地,心里突然多了好几分欣喜。
“嗯?”心跳,在看到他那一刻起就又开始“咚咚”跳个不停。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我大概知道该怎么走。”
不同于之前的笑,他近乎宠溺的轻笑了下:“林尚礼。”
吓得我又一次六神无主。尚礼,尚微。听起来还有点像是一家人呢。
一夜未眠。
我用仅有的电量把林尚礼的空间翻到最后一刻,捕捉到了“单身”的这个字眼。
有很多女生到他空间上留言,大部分都是一些问候语和一些节日的祝福语。庞大的浏览量让我感到有点目瞪口呆,好像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吧,他们谦逊有礼,文质彬彬,光芒万丈。可是,他们从不属于任何人。
在手机离关机还剩三十秒的时候,我给林尚礼发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尚微,我是尚微。”
我相信林尚礼肯定会收到数以万计的信息,各型各色的迷妹。而我这句话,真的是太平淡,太无意义了。仅仅就是一面之缘,你还期待着他记住你不成。
不禁在心里嘲弄自己有点痴心妄想。小嘉曾经就很严肃得冲我大喊:“尚微,这个世界上没人看不起你,只有你自己!你他妈的给我自信点行不行啊?”
我无奈的冲炸毛的她笑笑:“没办法啊,天生的。”
隔天九点钟,睡梦中听到一声欢呼,来电了。全寝室炸了锅一样,赶紧给充电宝充足电,以及烧一壶热水。
当我开了机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来自“林尚礼”的几则QQ消息。
“到学校了吧?”
“抱歉今天拉你看音乐会,抱歉。”
“嗯,晚安吧。”
我可不可以,自作多情一下?缘分这件事,有时候真的是妙不可言。
没过多久,我陪小嘉去小破街买打毛衣的毛线,无意中看到了在超市里乱逛的林尚礼。他这次穿着棕黑色的大衣,像猫一样的桃花眼,侧脸依旧那么好看。
超市并不大,大概是他太专心了,一边走着,一边浏览着架子上的网球拍,没有会意到站在侧边架子上的我。
心心念念的人一下子出现在了眼前,我本应该惊喜得大叫的,可是那股兴奋劲儿被堵在了喉咙,顿时有点瞠目结舌。
小嘉在一旁催促:“快走呀,我还等着给我家鑫鑫织围巾呢。”
话音未落,林尚礼突然扭过头,眼睛里好像绽开了光:“尚微?”
“嗯。”不自觉得抿了抿嘴。刚想说一句“好巧”之类的话来缓解尴尬,旁边的小嘉早已按耐不住了。
“哇,好帅啊。尚微,你个丫头,什么时候认识了帅哥也不告诉我?”看着小嘉怨妇一样的脸庞,我一脸的无奈。
“我明明跟你说过了嘞。”
回头一看,风衣少年不经意的嘴角弯弯。
回去后,一看是林尚礼发来的一条信息:“你朋友很逗。”
“对呀,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在显得很好接近的彬彬有礼的林尚礼面前,我更加在心里抵触得很。
我会自觉地把自己和他划分成两类人,这两类人同样地令人感到难以接近。
QQ上:“尚微,明天是我们学校十大歌手总决赛,你要来看吗?”
“嗯,有帅哥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身边的人只有我一个人是单身,她们一直欺负我。”
“难道你没意识到现在正跟你聊天的,是个单身大帅哥?”
“呃……”
尽管在QQ上各自都显全了自己的逗比气质,我们聊得天南水北,熟得不能再熟。但每次焦急地等待他回复消息时的心情,就如同在现实中看到他时满眼的紧张是一样的。
我怎么可以,这么怂?
门票是林尚礼搞到的,他在门口递给我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无数人疑惑的目光。而QQ里那个极具逗比气质的林尚礼不在了,眼前的是温和的绅士少年。
“尚微,一会儿结束的时候可以等我一下吗?”
我依然是愣愣地点点头。
林尚礼第六个出场,他先是鞠了一躬,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眼中满是璀璨的星光。他笑了笑,然后走到钢琴前,弹起了周杰伦的《安静》。
台下的尖叫声络绎不绝。流畅的声线,感情充沛,让人的心也随着这旋律跌宕起伏。
林尚礼,其实你是孤独的,对吧?
林尚礼拿着冠军奖杯来到了我面前,获得亚军的帅哥把“哦”拖到了极点:“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啊,也不介绍一下?”
“不不不,我们只是,朋友。”不顾脸红,我拼了命似的解释。
林尚礼只是拿着奖杯和我拍了张照,他说:“其实,获得这个奖杯,一部分原因来自你。所以,谢谢你。”
还没等我诧异够,他就有来了一句:“下星期五是我生日。”
“啊?”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尚礼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我,一步一步得走近,我差点像偶像剧里的女孩一样闭上眼睛。不过他那双桃花眼还真的挺魅惑。
“冬天了,很冷啊。”
“所以……”
“所以……”林尚礼的桃花眼突然弯了一下:“帮我织一个围巾,当作生日礼物。”
有时候真的在幻想自己丑小鸭变天鹅,但就怕王子爱的就是青蛙。
不是,不是,你生活在现实世界。王子当然爱公主,小矮人只能是公主的好朋友。有时候只能这样麻痹自己了。
我还记得送林尚礼围巾那天,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那个少年站在雪中,四周空荡荡得几乎没有人,显得孤独又落寞。
“尚微。”依旧是好听的声音。
林尚礼将我一针一针打的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带着林尚礼手心温度的围巾,全身好像都温暖了好多。
“我们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吧。”林尚礼为我拂去落在头上的雪。
“嗯,是啊。”我还是那么唯唯诺诺。
“你知道吗?我最为兴奋的日子,不是今天,能收到很多祝福的生日。而是昨天晚上,我的脑海里不断幻想着一个傻傻的女孩一针一针打围巾的滑稽样子,以及明天她呆呆得递给我围巾,并小声说一句‘生日快乐’时可爱的样子。我突然变得好憧憬。”
“尚微,笨蛋。”林尚礼突然直视起我的眼睛,清澈得像冰泉。
“只要一想起你傻傻的样子,心里就会变得温暖,也会不自觉得笑了起来。让别人看起来是有多么莫名其妙的,你知道吗?尚微?只有一个短短的星期,但是突然发现面前没有了你,就会觉得每一秒都很难捱,每每那个时候,都很想把你抓到面前给你唱《我好想你》。”
“一想到你,我就对余生充满了期待。”我早已热泪盈眶。如果这是梦,拜托一定要晚点醒。
在大雪中伫立的眉眼弯弯的少年,笑的绽开了虎牙。我也跟着笑,冰冰凉的雪花落到了眼睛里,被那炙热瞬间融化。
我愿意做你的笨蛋,一生一世。
我幻想过无数次爱情。
好想知道爱情是什么。
它是否无关痛痒,无关岁月。
无关共度岁月的每一次呼吸,无关互搀踱步遇过的每一片风景。
原来,它来时早已润物无息,不用等待春风化雨。
我愿意做你的笨蛋,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