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另册何时休(随笔)
2015年12月25日,一条消息让许多人兴奋:知青研究国家立项。选择在大力推行城市学生上山下乡的知青运动号召者毛泽东生日的前一天宣布,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不是政客,也不想沾惹政治,所以没有兴趣去做揣摩。
细看视频,得知是上海的一群人,拿到了这一课题。知青,牵扯近两千万青年,同时也波及到上千万的家庭,数亿的老百姓。是该研究研究,接二连三的政策失误,产生了这么个畸形儿,不研究,如何总结反思,如何向世人交代?
我没有一点兴奋,甚至还有点愤然。知青课题研究,居然从1968年开始。这个定调,是上意,还是一些人的故意回避?外地我孤陋寡闻,不了解,但是长沙我清楚,1963——1965年,带着知青帽子离乡背井的,不下2万人。
我们也是知青,而且是一批遭受特殊对待的知青。1963年是小放,人数不多,出身清白的也有一部分。1964——1965年是大放,仅仅一个江永县,就因为6000名长沙知青,硬生生把全县人口推高到接近7万。一个县十分之一的人,是刚出校门的学子,这不正常,而这批学子,就因为某大人物来湘推广“经验”,号召全面贯彻“阶级路线”,未参加升学考试已被结论:不予录取。
一个荒唐不经的“出身不好”,剥夺许多成绩优秀的学子上学深造的权利,再用类似逼迫恐吓手段将他们流放到边远地区。这种源于封建专制的株连九族的迫害,难道不是知青运动中的一笔浓墨?写史,研究历史,不可以恶意取舍。害怕真相,可以不去考究,如果故意在这样一件大事件中,把最具代表性的一段抹去,那只会说明,哪怕国家立项,也只是又一次的为苛政粉饰,又一次制造假史。
年轻时读过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著《复活》,书中间接地提到沙俄时期政治犯。因为异见,以12月党人为代表的政治犯,沙俄政府将他们流放西伯利亚作为惩罚,被流放的人,人身自由无人看守,吃得好穿著体面可以读书著作,由于当时的政治犯大多出身不俗,均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精英,对于这种在意识形态上可以动摇国本的叛逆者,在我们受到的教育中完全是凶狠残暴的沙俄政府,只是采用区域隔离以减轻影响的手段,其家属在彼得堡,在各大城市,依然过着原来的生活,该享受的享受,该风流的风流,该潇洒的潇洒,亲人的流放,仅给家人增加了一点念想。
作为列宁主义的坚定信徒斯大林,本人曾被逮捕和流放过四次,居然逃了三回。他得出的结论是沙俄的无能。于是,以他为首的布尔什维克牢记了教训,就是惩罚制度必須特別严厉,于是就有了苏联的大清洗,大屠杀。如今,暴君斯大林早已被历史鄙夷的唾沫淹没,只留下遗臭万年的恶名。
不幸,我们国家有过一段全盘照搬苏联体制的过程,把“阶级斗争”发扬光大到了极致,专政的对象不光是本人,还有他们的亲人,直系的,旁系的,沾着边,就被虎视眈眈,就被打入另册。
当年,我们被过早的打入另类,只能以困境求生的动物本能活下去,这和铸就共和国的灵魂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而偏偏,就有人高唱青春不悔,高调那是一种难得的锻炼。这样的人,用千万人的心酸苦楚,去化作你谄媚乞怜的工具,良心何在?
知青史,是一部由荒诞不经起,又无可奈何止的倒行逆施,研究它,写它,要有秉笔直书的大勇气,如果丢弃其中一段关键词,不如不写,避免国家立项的东西,去误导世人,误导后代。
知青史,1963——1965时间段,决不可少,那是一掬辛酸血泪。
极左时期,我们就被打入另册,至今无人对我们道一声歉,难道,在我们年龄已是古稀上下之时,还要再入另册?
国家立项已有年余,有什么进展,媒体似乎全戴上了眼罩,又一次对知识青年做了冷处理。这对于根正苗红,受到精心培养,经受严格考验走上政治舞台巅峰的习、王所有过的知识青年经历,好像并不尊重。
当然,至于又入另册的我们,声音太小,年龄已老,只有寄望历史会给我们这些皱纹上刻着贡献,白发述说着委屈的知青们竖起一块警世碑!
我们要正视历史,反思历史,就是为了我们能吸引教训,更好地进步,不能讳疾忌医。支持这样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