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人生总会有遗憾(随笔)
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了一篇《握着父亲的手诀别》,本文作者的父亲患了癌症,在照顾父亲的同时又忙着修改剧本。只好将办公桌子移到了父亲的床边。这样父子两个也随时都能看到对方,看到儿子在身旁,父亲的脸上呈现着对生死的镇定和对儿子的信赖。一天他突然感到心慌极了,放下笔和他父亲说要陪父亲躺一会儿。紧挨着父亲躺下去,并且,本能地握住了父亲的一只手。他几乎已浑然入睡了,而恰在此时父亲也已悄然而逝了。事后,他感谢上苍启示了他,给了他和父亲,亲密的机会,让他能握着父亲的手诀别,成了他内心刻骨铭心的温馨。
看到这,我蓦然想起三年前父亲去世的那天中午,父亲用他那只冰冷而又僵硬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谁曾想这一握竟然也是我和父亲的最后诀别。这一握,不是叮咛也不是嘱托而是父亲苦苦的哀求,父亲实难忍受病痛地折磨,想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央求我给他买点毒药,并说这是在为他“尽孝道”,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只有无声的眼泪诉说着我的不忍与无奈。
私下,背着家人,面对着墙壁上的“红十字框”悄悄地在为父亲祷告,这个“红十字框”是一个耶稣教徒来向我父亲传教时拿来的,父亲以前是不信教的,可传教的人说:只要心诚并且每天祷告,身体就能慢慢好起来。人都有求生的欲望,父亲也不例外,从此每天殷诚的对着墙壁在做祷告,可是神还是没有眷顾与他,反而病情一天天在加重,以至于无力再去祷告了。
我也是个不信教的人,任凭传教的人怎样说服,我都无动于衷,始终坚持着我的原则,假如真的像她们所说,祷告能使我父亲的病见好,那么我愿放下所有,长跪不起,为父祷告。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来说,光凭几次心诚的祷告就能减轻病痛,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为父亲祷告,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也是一种“不孝中的孝举”,“求主”不是为了让父亲的病快点好起来,因为明知道那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何必徒劳我“求主”。是想让父亲赶快从病痛中解脱出来,少受点病痛的折磨,我再也不忍看他在病痛中煎熬了,也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帝,就在当天晚上,父亲真的从病痛中解脱了。
当噩耗传来,匆忙中赶去的时候,父亲已经辞世了,临终之时未曾谋面是我一生最刻骨铭心的遗憾。当捧起父亲刚刚换下的还带着余温的衣服时那种揪心的痛,抑制不住地大放悲声,闻着衣服上这熟悉的味道,回想着生前的点点滴滴,紧紧地抱着衣服,恍惚中就像抱着父亲,久久地沉浸在这伴着泪水的回忆中……
出殡那天,看着父亲被抬着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我们跟在后面心里别样的难受,一级级的台阶走得如此沉重而缓慢,想着操劳了一生的父亲,到死连停尸的一席之地都没有,就这样被冷冷地放在了街边,作为儿子的我,心里充满了对父亲深深的愧疚。
午夜的街,静极了。只有寒风在咆哮,一番折腾,父亲被安放在了棺木中,隔着棺木我泪眼朦胧地端详着父亲黑瘦的脸庞,父亲犹如在沉睡中,所不同的是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痛苦表情,是那样的安详,再一次抚摸一下父亲的脸庞,告别了这一生和父亲,亲密的体肤接触,从此父亲这个词对于我来说是真正的名存实亡了,只能在回忆中去追寻他的身影了。
就在棺木盖上的一刹那,好像对人生醒悟了很多,在发出叹息之时感觉更多是悲哀,人就是这样,在啼哭声中诞生,在痛哭声中而去。人生在世为名、为利,尔虞我诈;为情、为恨你死我活,一切的一切稍纵即逝,只在人生的路上留下了许多的恩怨和贪欲,等到终点一切都化为乌有。
有些陈规陋习和一些坏风气需要有人去打破,可一旦真正做到了,心里却有着一种不安和愧疚,在处理父亲的后事上,我就是这样坚持了我的做法,这样的举动却让我无时不在后悔,也许这是我一生最感遗憾的事。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这个弹丸之地引进了一股坏风气,无论谁家有人“升天”,都要放礼花,而且大放特放,悲、喜实难分辨,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钱财就随着烟花“烟消雾散”了。扰民而又伤财,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我痛恶之极,曾和父亲开玩笑地说;等到父亲百年之后我一个炮竹都不放,父亲当时也是积极赞成的,因为我们家在临街住着,每天的炮竹声不绝于耳,父亲也早已厌烦,所以我才有了这样的不孝之举。
世俗的眼光,世俗的人。我不得不在乎,假如我是为官之人,或许听到的是从上到下的赞扬之声,诸如廉洁、不铺张、不显示身份等一切好词都用来称赞这样的举动!而我恰恰是平民,遭来的可能是别人的议论和指责,背负着这样的不孝之名,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一时的错,而藏在我心里是一生的悔。
每当听到出殡的炮竹声,我的心都在隐隐做痛,后悔和遗憾又一次袭上心头,让我愧疚难安,自责、自叹……
人的一生总会留有许多的遗憾,遗憾过后醒悟,或许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多了一份沉着,多了一份冷静,也多了一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