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杂谈三则
一、饮酒之乐
饮酒之乐,最经典、最能说明问题的莫过于欧阳修的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常言道,酒能助兴,而其所助之兴是很广泛的,山水之乐、游娱之乐;良辰美景、美食美色;喜庆欢宴、佳节迎新,凡此种种。若心中果有可乐,何妨慨然而饮,一醉方休。
所谓醉者,意醉人不醉也。醺醺然、陶陶然,心与神俱醉矣,景与物俱美矣。然则若饮到头痛恶心、反刍呕吐,以及痛哭流涕、胡言乱语、打架骂人等各种耍酒风之恶行,则其酒实为过矣,是为恶酒,君子不为也。
纵情于酒,或许不过是意气用事,而酒后纵情,则无疑是一种放纵,无论是谁,无论是为着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应该。
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刘伯温《郁离子》有句云:“夫美之所在,人之所趋也”,余谓之:不然。世人所趋者,浮名也,流俗也,非真美也。世人所趋之若鹜者,荣华焉,富贵焉,不外乎高名与厚利。君子固不恶抵,然必取之有道,非道而取之,恶焉。
所谓美者,无知之徒概莫能识。名曲、名画及艺术种种,唯内行与作者自知,世人不过人云亦云,附庸风雅耳,趋之不由美,由名、由利也。
美人之美,俗人眼中不过为美色,为肉欲,其真识女人邪?非也。世上男人之于女人,皆外行也,见有所喜,必欲据之而后快者,此伧夫走卒之欲也,非真爱也。
慕而不恋,爱而不玷,方为珍惜,如某公所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余亦不识女人,弗敢多言。
世上最难得者,不名之名,不才之才。美在其中,几人识得,谁与共趋?
三、人才
夫人才者,比诸松柏金玉。松柏者,植于峻岭,修慝傲岸。然其为才也,必断其根,削其枝,刨刮净沐,然后量才施用。或为柱,或为檩,或为桌椅蹬脚。
金玉亦然,出土为璞,识者为宝。去其渍理,见其美色,修磨雕琢,钜角穿孔,然后成其美饰,成其工艺品然。岂可孤芳自赏,抱一己之傲气。不肯削足适履,焉能望成其大器者乎?
夫杨修者,夫弥衡者,才之大者也,是自侍其才而不通世情者也。杨修者,但逞其才,而不知蹈光隐晦。曹公非不用其才,实为施用不当所致祸也。
弥衡者,愤世疾恶,然则何不选良主而侍?恃才而傲物,徒劳其罢骂,枉死于莽夫之手,不亦宜乎?
古之才子多矣,有建奇功而传于后世者,有生不逢时抑郁不得志者。如曹植,才气纵横,胸怀大志,然其何其不幸,生为帝胄,为君王所忌,其为政治牺牲品固惜甚,然其纵情于诗酒,恣意于古文,名动天下,千古传咏,纵然于国家社稷无缘,亦可无憾矣。
所谓才子者,自恃之才,或恐非其大才。其所成名者,于己或不过以为末技,其所轻者,却又偏能于后世逞名,此种事例,古今多矣。惜哉、叹哉。
然成就者,既靠才气,亦仗运气,成名固佳,无名亦无不可,志向小大之别,际遇顺逆之差耳。
志大者捐狂,志寡者易安。逆境修磨心性,达道则畅游天地。天不藏物,人无假美。寄情山水以娱情,遨游诗文以明志。笑谈天地,游戏人间,不亦快哉!何必苦心孤诣,自断手足以适他人之枷衣短屐。妄哉,谬乎?
千古人生,万世奇功。谁为人才,讵为庸物?创世者以才能出众,出世者以识高自傲。建功立业可享荣华富贵,离世隐居亦可无忧而乐也。
古人云:“人生一世,岂如草木之一秋”,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