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我今年二十七八岁(小小说)
在众多IT狗中,我显得很文艺;但在很多文艺青年聚集的地方,我又显得很IT!大家好,我今年二十七八岁,是一枚文艺的IT狗!
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年龄段,因为已不再年轻,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功成名就。我像夏天被陈列在街市两边的冰镇酸梅汁一样,少了显得可惜,多了也不觉得有何珍贵。重要的是,那杯冰镇酸梅汁还记不记得它作为梅子时的梦想?它曾期待过要成为酸梅汁么?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粒蜜饯梅子?
和酸梅谈恋爱的时候,我才二十二岁。那时候我刚毕业,虽然很穷却满怀梦想。有时候觉得梦想真是个奇迹般的存在。它让无数个男男女女,都充满着化腐朽为神奇的精彩光芒,当然这是在我失去梦想后,才知道的事情!我想那时候的酸梅,会坚信我是她骑着七彩祥云的勇士,大概也是因为我气冲霄汉的梦想。
可是很不幸,二十三岁,我大学毕业了。从此,我离开了酸梅所在的城市,开始了见证梦想从轰轰烈烈走向平凡的征途……
意气风发的我,用满腔热血改编了一个游戏软件,然后又用拜过菩萨和财神的运气,挤进了上海一家小有名气的IT公司。以为从此可以朝着大房子迈进的时候,我们部门负责的一个重要项目却因我的疏忽出了纰漏,导致大家几个月连续的加班熬夜都前功尽弃,还被扣了整个部门的奖金。至今我都记得,当时部门领导剜我的眼神,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刺骨蚀魂!
之后我再也没接到过像样的大型重要案子,也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攒到第一桶金。转眼间,酸梅毕业了。为了降低生活成本,也为了方便照看父母,她选择留在老家。我每两个月都会调出四天的假期,坐好久的火车回去看她。她也总是会乖巧的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好辛苦!我一定要带你去吃遍全城最好的小吃……”
我们几乎走遍了这小城每一条繁华的街道,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十指相扣或紧紧相拥。她为我挑选烤羊肉串,我为她买她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她为我系上松开的鞋带,我为她背上有兔子头的双肩包;她在我休息时,偷偷给我画上一副眼镜,我在她休息时,悄悄为她的中指画上戒指。那年我们都很穷,但每一分钱都花得像是坐拥着整个天下。每一秒,都像是一辈子!我也会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更努力才行啊,不能辜负酸梅这么好的姑娘!”
一次次短暂的相聚和别离,像一次次凌迟,让异地的我们逐渐肝肠寸断。而另一方面,我不间断的努力也重新获得了上司的赏识。他提拔我做项目经理,这是我工作中比较重要的阶段。我的工作内容变得越来越繁重,自然能回去看她的机会也愈发少了。她开始在电话里责备我对她的感情变淡了,开始在我加班的时候,不断地打电话过来情绪激烈地哭泣,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怀疑我不再爱她,任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再相信我。
一个寒冬的深夜,我从办公大楼里出来,像刚喝下一罐浓烈的冷风特制酒,瞬间就醉了心。她是不是早已睡着了呢?迷糊中有没有念叨我的名字?或许本应给她去个电话的,但我有一瞬的迟疑,我们会不会又有无谓的争吵?或许最好的爱,是尽快做出一番成绩,能让她也来这座城市吧!
我像缺电关机已久的手机,似是睡了好一会儿,才完成基础电量的储备,慢慢开机,之后又开始准备投入新一轮的战斗,窗外还是一团漆黑。但就在此时,我看到了她发来的短信:“我们分手吧……”当我回电话过去,她却关机了!
我回去见她,却遭到了她父母的百般阻挠。她终是不忍,还是见了我。
那双哭到肿得不忍直视的眼睛,让我的心一阵寒凉,“你,放得下么?”我问她。
“总会放下的。”她低着头,不再做声。
“你决定了么?”
她忽然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哭特哭。
“跟我去上海吧?”我揉揉她不再柔顺闪亮的头发。
“跟你一起,和三四户人合租么?像你曾说过的,在薄薄的僵硬的床板上,累到窒息还能听到隔壁房间的响动么?”
谁都没有再说话,任风声横亘,将我们两个隔成遥遥相对的天各一方。“我不会祝福你的!”我说不清当时内心是怎样的感受,绞痛着。
“我也是,绝不会祝福你!”我看见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她的纤尘不染的帆布鞋上。
我在老同学聚会上,嬉笑怒骂,玩儿文艺,整段子,大家一个个都玩得不亦乐乎。可最初是谁吵闹着一定要每个人分享个故事的?本来是说故事来助兴的,可当我说完了这个故事,有个爱穿白色帆布鞋的女孩,却哇的一声哭花了脸!她是谁呢?是为这爱情故事而哭?还是因为我们都曾这样按照正常的生活步骤,却把太多曾无比珍惜的人和事都正常地过没了?
我今年二十七八岁,距离失恋已经有三百八十九天十六个小时五十七分钟了。距离爱情,更像是隔了一辈子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