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教缘
在我的脑海里,母亲是一直迷信的。母亲相信自己,相信朋友,相信亲人。母亲特别重亲情,重友情,对待别人总是一片赤诚,一片真诚,一片真情,然而却是这片赤诚,这片真情把母亲推进了一个难以挣脱的困境。两年多了,母亲似乎要被击垮了。当我写到这里,母亲那日渐衰老的面孔和由于多病与劳累而弯曲了的身躯不禁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泪如雨泉涌——母亲!
母亲的一位信教的朋友曾经说,母亲很有教缘,并多次要为母亲祈祷。每当这时,母亲总是一笑而置之,说声感谢。
一个下雪的天,很冷,母亲很晚才回来,一双冻成酱红色的大手里捧着一本《圣经》,脸上绽着很高兴却又很虚弱的笑容。我小心翼翼的把《圣经》接过来托在掌心,闪着眼睛痴痴地看着。爸对母亲说:“有耶稣保佑,咱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依墙站着,看着母亲那疲惫的脸——母亲,你不是告诫我无论何时都不要有这些缥缈无实际的“信仰”吗?你不是教育我谋事在人,也不在人吗?母亲似乎感到了什么,却不理睬我的目光,只讪讪的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我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儿------爸爸替母亲脱掉身上的大衣——却脱不掉母亲肩上那副无情的重担。
后来,母亲去教堂,带回来一副十字架,那上面栩栩如生的雕刻着耶稣的圣像。母亲踩着凳子郑重其事的把它高高的挂在墙上。然后站在下面认真的看着,想着。母亲脖子微微向前探,使劲仰着头,嘴微张着,无神的眼神睁得很无力,却分明溢满了那冗长的无耐,无助与悲伤。我的鼻子酸了,我闻到了天堂的空气。
大姐送给母亲一副十字架,母亲把它戴在胸前,十分的珍惜。母亲有时疲倦了,轻合双手,许久许久,眉宇间的凝重才似乎感觉到那渐进的希望。
母亲虽然覓过教,请过教。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只喜欢喝那香而略苦的淡淡的茶水,在蒙蒙的水雾中轻念那本《圣经》,在冥思中感知生活的真理,感悟人生的真谛。母亲说教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教是正义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