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传说
一九七七年,学校的丰艳老师考上大学,超脱升天走了。
这一年,哥哥也参加了,却没考上,哥哥却没灰心,放松了几天,又去复习,准备明年再考。
哥哥与丰老师同在大队学校教书,关系么样?外人不知。我这个做弟弟的,就更不知晓了。或许外人都晓得,只是不告诉我这个学生伢罢了。
对于丰老师,我还是蛮留念。丰老师在学校,教我唱歌。丰老师课上,我这个捣乱鬼是不敢捣乱的。也不是丰老师拐,有多狠。只是望着丰老师那亦如满月般的娃娃脸,和那顾盼生水的眼睛,就生不出捣乱的想法来了。等到坚定了决心,再想去捣乱时,那课已下了。心里却在一个劲地安慰,下次。下次。可等到下次,却还是一如往昔样了。直到丰老师走了,丰老师的课上,我却没捣乱过一次。这未免叫我有些遗憾。
寒假,我终日只在家里嬉闹。搞得家里鸡飞狗跳,都乱成马蜂窝了。哥哥却不见了。
等到哥哥在家里现身,都已是七日后的时间了。
哥哥迈着轻快的脚步,哼着歌儿,回家了。脸上竟溢满了笑。
我望着哥哥,眼都瞪直了。这还是我家那威严,不苟言笑的哥哥?我却不敢去问。只敢拿眼偷瞧。
哥哥回家后,也不四处走动,关在房里,不出来。连吃饭都要连喊数遍,才姗姗走出房来。吃完饭,又匆忙进房去了。
哥哥这一回来,别个倒没害倒。却害倒我了。我只有转移战场,到外面闹腾去了。
有天我进房拿书。见哥哥正在疾书。哥哥见我进来,慌忙拿本书盖上。脸上还显了不自然。我却不以为意。匆匆拿了书,又转身疾步走了。也不敢多停留半分。这也就是天生的惧怯了。想要抹除,蛮难。直到现在,都当爷爷了,见了哥哥,却还如老鼠见了猫样身子不自觉地发抖。
过了几天,哥哥出去了。我才又可以在家闹腾了。
吃过午饭,我打算小睡会儿。嫌枕头低,顺手拿过哥哥那头的枕头。却见枕头下有纸,我好奇地拿过来一看,竟又惊呆了。只见开头写着“艳姐”,底下的内容,我也不敢细看。一目十行,匆匆带过。纸有四张。最后落款为“茂弟”。
原来哥哥在谈朋友了。
这纸我也认得。就是那天我进房拿书时,哥哥正在写的那纸。
这“艳姐”,自然就是丰老师了。
我赶紧折叠好纸,放回原处。又盖上枕头,觉也不敢睡了。起身,慌忙出房去了。心中只在一个劲地憧憬:要是丰老师真成了我嫂子,那该多好啊?!
整个下午,我就坐在家里,想一回,笑一回,出奇的安静。
妹妹们见了,竟也有些不习惯了。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就连屋里的鸡,猪都用怪异的眼睛看着我。还不时地予以挑逗。
过完年开学,就有闲话传出来了。说个大学生,追个落榜生,还是个乡里伢。说个乡里伢还翘皮,还不答应。
这话,说的自然就是哥哥和丰老师了。
说出这话来的,不是别个,自然就是大队赤脚女医生孙桂姣了。
同为女人,又都是吃轻闲饭的,接触的自然就多些了。又加丰老师的父母也是医生,走动也就更加的密切了。而哥哥与丰老师的交往,也就知之甚多了。
孙医生的这话传出的同时,又引出了多时的一个传说。这一下,搞得大队吃轻闲饭的人都晓得了。
时间一长,这话却不知么搞,就传到我姆**耳里了。姆妈听了,自是高兴。丰老师,姆妈也见过。过年还来过我家。来时一大群。这自然就是学校的几个青年老师了。孙医生自然也在其中。姆妈现在想起,都还有些后悔。也在心里埋怨哥哥。要是当时说出这一节,姆**招待不更热情些了?
姆妈正在厨房喜,小爷(这自然就是我父亲了。)却一脸地愁苦回家来了。小爷毕竟在场面上走动,听到的话,自然就多些。那传说,小爷自然也听到了。估计就是愁苦这了。姆妈却不知底细,见了,还以为小爷又在外面与人拌嘴怄了气。姆妈自是不住地宽慰。小爷听了,粗暴地打断了姆**话。说出了那个传说。
原来,丰老师出生时,丰老师的父亲别出心裁,把个小伢开膛破肚,割除易患病的部件。在割兰尾时,不小心把个伢肠子(就是输卵管。乡里人不知,只说是伢肠子。)也割了。当时,丰老师的父亲叮嘱打下手的医生莫说出去。医生也答应了。后来,丰老师的父亲爬上去了,医生却还在原地踏步。又加挨了几回尅,医生气不愤,就说出了这天大的秘密。但这也仅指二人知晓。外人也只将信将疑。从此,也就变成了传说。传说也就伴随着丰老师一路长大。现在,这传说,也随丰老师一道,下放到了农村。
姆妈听了,脸上也就没了喜悦。心里却又有了不舍。但那又关乎传宗接代,姆妈纵是不舍,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这时,哥哥回来了。见父母都在,哥哥上前喊了声,正准备转身回房,就传来姆**声音,真的?外面说的?
哥哥转过身来,肯定地嗯了声。
姆妈又说,不怕,那个传说?
哥哥听了,不再言语。过了好半天,哥哥长出口气,回答道,我知道了。说完,转身飞跑了。那眼里,自已涌出泪珠了。
从此,一对鸳鸯也就两离分了。
七九年,哥哥终于如愿考上大学,也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后来,丰老师与一个徐姓小伙结了婚。年底,生下一个女伢。
从此,围绕在丰老师身上的那个传说,也就不攻自破了。
听到这个讯息,姆妈,小爷,自是不住地唏嘘。
我也惋惜失去了丰老师这个嫂子。
倘要深究这一结局的产生,也只有去责怪那个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