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应城嫂子
能把应城嫂子薅来,满以为能往我脸上搽上点脂粉,添上点光彩,结果,唉……
这天,刚下班,刚准备骑上车子回家,肖包头叫住了我。我的身子却还是摆出一副骑车子的架势来。肖包头走到我跟前,慌慌地问,要你搞小工的事,记倒啦?
我笑着答言,记倒哒记倒哒。都说好多回哒。
肖包头这才长舒口气,答,记倒就好。记倒就好。害我慌忙火急跑来找你。说完,也是呵呵一笑。转身欲走。
我放下踩踏在踏板上的左脚,站直身子,瞪大眼睛,关心地问道,老肖,没得么事嘚?一天到晚哈欠连天,丢三拉四,魂不守舍的怂样?
肖包头停住脚步,转过身子,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你要不要去?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敢情他成老黄牛了。正在日夜耕耘哩。不一副吃了货的样子才怪呢。我笑着说道,我没你那好的身子骨。就这一心闺门理累死累活做事老婆都还怀疑外面瞎搞。还单独去活动。还不把祖宗牌子通翻个跟头呵。
肖包头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摇着头说,你么时变得这怂了?怕起老婆来了?啧啧啧,作孽。从今以后,你莫当外人说认得我老肖啊。啧啧啧。哎呀,不跟你扯了。辫子还等着我哩。说完,转身慌急火燎地跑走了。那样子,全没了刚一刻的无精打采。有的竟是精神百倍。
看着肖包头远去的身影,我苦笑一下,骑上车子,回家去了。
唉,曾几何时,我也有家的概念了?我那个家,那也还叫家?成天价就为钱争吵。现在,固然钱为大。但那人呢?有了人,么家人间奇迹都可创造出来。没有人,给座金山,又有个么用?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为妙。
心中虽有诸多感慨,但最终还是要回我那个已不成为家的家呀!
其实,在肖包头中午说要添加小工一事时,脑子里就浮现出应城嫂子的身影来了。不是我有么歪心,实则应城嫂子那做事强悍的身姿,时刻在我脑际闪现。
曾有一段时光,我也在应城嫂子老公处讨过生活。因为应城嫂子的老公,也是个包工头。有时,我们都站在旁边闲聊了,应城嫂子却不声不响,一人默默做去。那泥灰,我们男将一趟都只提两桶。应城嫂子却不,一人独提四桶。一桶泥灰不重,仅只十来斤。四桶,就是五十来斤。体质差些的男将都还有些吃不了。可她个姑娘婆婆就更加吃不了。然而,应城嫂子就是个例外。应城嫂子提着四桶泥灰,胳膊上的青筋都已显现。状若蚯蚓。应城嫂子咚咚走去,吭都不打一下。放下泥桶,弯腰又去做其它事情去了。
我见了,暗暗咂舌。背里当着应城嫂子的老公,直夸。应城嫂子的老公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呵呵直笑。
至此,应城嫂子的身姿,就印在了我的脑里。心想,哪个要能请动应城嫂子,即便多花钱也划得来。都一个顶两个了。
所以,当肖包头说要请小工,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应城嫂子。
回到塆子,我没急着回家。而是巴巴地跑去应城嫂子家。
其实,应城嫂子家和我就住在一个塆子里。也隔不了几家。就三四家的距离。我回家,还要经过应城嫂子家。按说,如此远的距离,晚饭吃过了,再去,也不迟。偏偏我又是急性子。俗话说,忠人事,了人事。事不了,吃饭也不香甜。
爬上楼梯,见应城嫂子两人都在,遂开玩笑道,么家,又在重温二人世界?二人正在摆放菜碗。
应城嫂子的老公一笑,说,都老夫老妻了,还重温。
应城嫂子冲我笑笑,又进了厨房。
我还是笑着说,就是老了才浪漫。
不待应城嫂子的老公开口,我又问,才回来?
应城嫂子的老公叹息着答道,都玩这多日子了。
这时,应城嫂子端着饭进来了。笑着说,有位置介绍我们搞几个菜钱嘚。
我说,就是来给你送菜钱的。遂说了请应城嫂子的事。
应城嫂子听了,心眼倒有些活泛了。却没直接说话,而是扭头看着老公。
应城嫂子的老公先是感激了一番,后又问谁个的工地。
我如实说了。
应城嫂子的老公听完,头当时都摇活了。也不怕把颈子摇断。口里连说,不去不去不去。他的工钱蛮难得接到手。
我一笑,坦诚相告,肖的工地不假。可那工钱却是我发。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大胆来找了。前面汉川胡师傅我也请了。去贴瓷砖。嫂子也是熟手。比我还内行。毕竟老话说的有,割肉找提茅的。到时工钱接不倒,还不找我要啊。我哪有这多钱贴?吃了上餐还愁下餐。
夫妻二人遂笑了起来。应城嫂子看着老公,请求道,就中别个汪老师的意,去搞一天。好接搞下去,不好接不搞。一天也背的起这个时。到时还真要别个汪老师贴?
应城嫂子的老公听了,也不再言语了。只去摆弄桌上的筷子。这事就算成了。心中大喜,遂告辞离开了。也婉拒了夫妇二人挽留吃饭的好意。下楼,推上车子,回家去了。
第二天清晨,叫上应城嫂子,上工地去了。
应城嫂子见还真是说的那样,上午做事,下午给钱,也安心做下去了。
第一天,我连续几次查看,与我预想的一样,不禁心花怒放。得意自己并没有看错人。有时遇见肖包头,禁不住有了表功的意图。肖包头见了,也不为意,笑笑也就过去了。
晚上发工钱,我自作主张,加了五元,与男小工工钱一样。应城嫂子接钱在手,喜咪了。更加放心在这里做事了。
男小工见了,也不多言,默认了。毕竟都是内行,做多做少,手勤脚快,心里明镜样,也不需言明。各自领了工钱,回家去了。
肖包头知道了,也没有反对。这事也就这样执行下去了。
第四天下午,肖包头来工地巡查。巡查完了,肖包头走下楼梯,见我正在树荫下喘息,肖包头径直走过来,说,那是请来的小工?说完,也不待我作声,哼哼叽叽,摇摇晃晃走了。
我一惊,赶紧跑上楼,就听师傅们在喊“雷嫂子雷嫂子”,却听不见应城嫂子应声。
应城嫂子,二个师傅认得。都在一口锅里搅过饭吃。又因应城嫂子的老公姓雷,二人“雷嫂子雷嫂子”地叫。
我也没吱声,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巡。没得。心里遂有了底。也才证实肖包头所言不虚。我丢下继续寻找的心事,帮忙上料,不让师傅空闲窝工。
待这一切搞停妥,刚站着歇息,应城嫂子来了,手里提了两件瓷砖。应城嫂子见了,先是一愣,随即低头走开了。
我一声没吭,定定地看着应城嫂子,转身走出去了。
晚上写工单时,轮到应城嫂子,心下有了不快,笔头有了犹豫。再开四十,心中已不甘。不开,又觉打了自己的脸。犹豫再三,还是开出了四十元。心中却在直呼,看走眼,看走眼了啊,这一回。好在还有两天就完工了。这杯苦酒,唉,自己独自咽下去吧。只是让肖包头无辜损耗了几十元。
应城嫂子接钱,已没了往日的欣喜。默默接了钱,默默地走了。
第二天,应城嫂子却没再上工地了。
认得应城嫂子的两个师傅说,家里有事,不来了。
我笑笑,却也不便说破,又安排其他人做去了。忙了,我再来协作。那人也没多话,做去了。
晚上回家,老婆告诉我,说应城嫂子跟人说,他们留不住人,一天一结。别个还不只有份啦。
我听后,也只笑笑,吃饭去了。
心里只在感叹,这人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