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家门前的风景(随笔)
一、木槿花盛开的家园
七岁前,曾居住在父亲工作的道班里,依稀记得门前有一条小河,院落里有几丛和房屋一样高,在夏秋两季开着各色如小喇叭一样绚丽花朵的树木,那时并不知它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那些花是我那时看到的最美丽的花。那些花朵每天开了又落,花苞成堆成串,总也开不败。母亲用我捡拾的落花,拌成可口的凉菜,还把多余的晒干后泡水喝,甜甜香香的,很爽口。
一条清澈的小河,与这几丛快乐地吹着喇叭的花树,是我初始记忆中最美丽的图画。
三十多年后,搬进新居时,家门前也有了朝夕相伴的小河,而且与童年记忆中的那条小河一样,最终都流入渭河,不同的是一条从童年居住的家园流入,一条从成年后迁入地流入。至于那种花树,虽然搬进新家时就已存在了,可我注意到它时,却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周末,听到窗外那只流浪猫“喵——呜,喵——呜”的招呼声,抬头看见它安详地蹲卧在一棵很熟悉的花树下晒太阳,那一刻,与那棵树上很熟悉的美丽花朵有关的记忆,一下子复活了。经过多方询问,才知这种花名叫木槿。
从此,每一次出门进门,看到这棵花树,都感到很亲切。人生确实很奇妙,生活中的某些场景,会在你的辗转迁徙中,不经意间又出现在眼前,使人有了一种回归童年家园的感觉,仿佛心灵也回归了童真似的。
我的童年处于漂泊中,辗转在出生地、故乡、迁入地之间,总是在适应着陌生的环境,懵懂而又无知。一个孩子,要去熟悉适应三个不同地方的生活,刚刚融入就退出,进入了却又无法很快融入,在不舍与纠结中成长着,适应着不同环境。
那一丛我不曾知道名字的木槿花树,是我成长中的亮丽风景,如今又和我在成年后迁徙的院落里邂逅,不能不说是天意。让我在知天命之年,心有所安,情有所依。
人与花的相遇,是一种缘分。在岁月长河中溯洄,如今又与童年记忆中的美丽花树巧遇并朝夕相伴,又何尝不是在惊醒我自己:若能依旧用稚童的那一份真纯待人接物,不也会春风扑面?
二、开在家门前的紫藤花
六年前的夏天,搬进小区时,绿化工作还未就绪。亲眼看见工人在搭建廊架后,移栽了几棵幼小的藤萝。时光荏苒,这些藤萝也在不经意间长大。
春夏秋三季,绿荫已能覆盖廊架。尤其是暑天午后,老人们在绿荫下聊天、玩牌;夏夜,孩子们在那里嬉戏,大人们坐在廊架下的长凳上说笑;就连那只跟我们很熟的流浪猫,也常蹲坐在木凳上,“喵喵”着迎送我们。
每日出入家门,都要从藤萝架下匆匆而过。这片绿荫,既是忙碌一天的清新起点,也是在迈进家门前让身心得以放松的地方。
冬天,在我们不需要藤萝来遮蔽阳光时,它才脱去了绿衣,那缠绕在一起的裸露的枝干,也才能匍匐在廊架上得以喘息。刮风的日子,这些藤蔓,邀请能歌的小鸟,在自己盘旋的枝干上避风;下雪的日子,这些藤蔓挽留善舞的雪花,停留在自己躯干上休憩。
那个春天,摆脱了疾病困扰,步入知天命之年的我,更乐于感受大自然的勃勃生机。每到周末,忙于到山野、公园看树木变绿,赏春花次第开,直看到柳絮满天飞,樱花缤纷舞。
记得那个周末,因单位有临时工作,周日下午四点多才忙完。漫无目的地走出家门,慢悠悠经过爬满紫藤的长廊时,被阵阵浓香吸引,抬头看见了绿荫间隐隐约约的紫,绕到长廊侧面,才发现有一片悬挂在空中的紫色海洋,在夕阳下波光闪闪。
每日经过的长廊,把绿荫和芳香给了我们,把浪漫的紫色花朵默默地回馈给了天空。那一穗穗藤萝花,如一串串小星星,也如一串串放大了的紫槐花,每一枚紫色的花朵上那倒挂的花舱,如一顶镶着花边的小帽,在如幼芽般嫩绿的花心周围,环绕着几根绒绒的花蕊,那花蕊如戴着花帽的婴孩,在风中微笑,张望。
开在家门口的藤萝,在如大地般厚实的绿叶上灿烂着,汇成紫色海洋,
这一架芳香的藤萝花,蓬勃着生机与活力,这常常被我忽视的——家门口的风景,年年都在春花烂漫时节默默绽放着,只是这每日与我们相伴,与我们最最亲密的风景,常常被我们视而不见。正如我们的家人,每日里与我们相伴,给予我们关爱,而却常常被我们忽视一样。
这满架紫藤萝花,惊醒我:原野、山岭、公园的花朵固然很美丽,可当我们把欣赏的目光,停留在家门前时,这里的风景也一样温暖迷人。
如果说生命是一次旅程,若光顾欣赏别处的风景,而遗忘了眼前、身边的风景,岂不可惜?更何况我们眼前身边的风景,也许是他人别处的风景呢。惟愿我们的生命之旅,能以眼前、身边的风景为起点,在留恋欣赏别处风景时,也能时时顾盼眼前、身边的风景,在彼此的映衬中,感受生命之旅的多姿多彩。
开在家门前的紫藤萝花,让我更珍爱眼前、身边的风景,更懂得呵护关爱身边的亲友。
三、清香宜人的广玉兰
初春的玉兰,以其洁白淡雅清香,在人们饱览了冰雪的纯洁后,在乍暖还寒时,应运而开。但玉兰的清香,却是冰雪无法拥有的,因此她的芳醇素雅,带给我们无限惊喜与欢愉。
而仲夏时节,正午的太阳已很灼人,踩着斑驳树影,匆匆往家赶,不经意间,一股淡淡清香,让脚步缓慢。轻轻嗅着这一份淡香,热辣辣的夏风,似乎不再那么燥热、沉闷;胳膊上张开来急于呼吸的汗津津的毛孔,似乎也舒适、清爽了些;干燥憋闷的鼻腔,似乎也湿润、顺畅了许多;昏昏欲睡的大脑,也有了些许的清醒、惬意。
抬头,看见小区道旁,高高的广玉兰那硕大浓密的纺锤形绿叶间,点缀着几朵如灯盏般硕大的白色玉兰花,有的盛开着,有的已经凋谢,有的隐藏在绿叶丛中,只隐约地露出点滴白色。
初春是普通玉兰花盛开的季节,而那些玉兰花往往是在黝黑而又光秃秃的枝干上,开出炫目且又养眼的白花。她的洁美,一览无余;她的清香,和着煦风,扑面而来,溢满心扉。谁经过她身旁,都会驻足仰视,吸鼻赞叹。而那些叶子往往是在花落之后,才羞羞怯怯地迟迟萌生在枝头。
而广玉兰,却在百花盛开时节,蓬勃了碧绿的叶,以那硕大光滑的绿叶迎接着春,直到此时,炎炎夏日来临,各种春花相继凋谢,人们已不再关注花香,而只是眺望着即将成熟的青涩的桃儿、杏儿、梨儿,白天已不愿从容地在户外走动时,才悄悄绽放在不易被人察觉,且被茂密绿叶遮盖着的高高树枝上,只把清香散发在空气中,在给予人们身心愉悦的同时,却不易被人发现,不易被人知晓。若不是心灵瞬间被这淡淡芳香打动,起了探寻这清香来源的兴致,怎会知道广玉兰在炎炎夏日里,清香依旧?
烈日炎炎,路人脚步匆匆。道旁的广玉兰,却在默默散发芳香。
那个在家园中默默陪伴我近30年的人,不也是这样?记得生病时,天天为我熬药、做饭;上班路途远,天天风雨无阻,骑摩托车接送;那十多年没暖气的冬日,天天照管炉火,脏活累活全饱览……
行于旅途,默默关爱陪伴,心香不也依旧?
当我们眺望远方时,不要忘记了这些家门前的风景,更不要忘记了这些如木槿、紫藤、广玉兰般,在时间长河中,默默陪伴我们度过人生四季,给予我们喜悦、温暖的亲友,并常常把感恩、关爱、赞赏的目光投向他们!
问候飞鸿老师,期待更多美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