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已经喝高了，那张马脸红里透青比往日显得更长，他端着酒杯步履踉跄的走到柳秘书身旁，口齿不清的说：“妹妹，陪哥哥喝一个交杯酒。”说着，就往柳秘书身上靠。
　　 柳秘书厌恶的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向旁边让让，尽量和马总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向张总望去，希望张总能够帮她解围，谁都知道她是张总的女人。
　　 张总似乎也喝醉了，斜靠在椅背上，眼睛似闭非闭，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打量这一切。他现在比谁都清醒，但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做，更不能帮柳秘书解围，否则，今晚的这餐酒就算白请了，那张订货的大单也会不翼而飞了，让马总吃柳秘书的豆腐，这点亏他还是能忍的。
　　 柳秘书心凉了，她知道张总没有醉，他不帮他心爱的女人解围，可见这个订单对张总是何等重要，其分量已远远超出她的价值，为了张总，她豁出去了，主动的向马总靠过去，勾过马总的胳膊，扬起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这杯酒的苦超过往昔的任何一杯酒，她是和着眼泪喝下去的。
　　 马总并不到此为止，在喝过交杯酒后，顺势在柳秘书的脸上亲了一口，那口腔的臭味熏的柳秘书想吐，她闭上眼，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她听见马总在她耳边轻声说：“妹妹，晚上给哥留个门。”
　　 马总的心思不在酒上面了，连说酒喝多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张总热情的邀请他到夜总会醒醒酒也被他谢绝了，“张总，订单的事咱们明天说。”
　　 回去的路上，柳秘书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不能自拔，她对张总的失望更胜于对马总的厌恶，作为男人，有几个能忍受别人欺负自己的女人，然而，张总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能熟视无睹，让柳秘书不能不对自己的未来担忧。
　　 柳秘书坚持不坐车，她要走走，她要在夜风的吹拂下理理自己的思路。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将她的身影拉长、缩短，走在路灯间，柳秘书一会走在光明中，一会又融进黑暗里，这多么像她人生的写照。
　　 张总知道柳秘书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便讪讪的对柳秘书说：“小柳，刚才实在对不起，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给你解围。”
　　 “我知道，你是为了订单，难道订单比我还重要吗？”
　　 张总有些尴尬：“当然，你更重要，但为了订单，我不得不让你作出牺牲，这点，我很抱歉。”
　　 柳秘书对张总还心存幻想：“如果，马总还有进一步的要求呢？”
　　 张总没想到柳秘书会这样问，使他有些瘁不及防，他在商海摸爬打滚多年，他自然明白柳秘书的题外话，他猜得到马总对柳秘书说了什么，为了订单，他改变了今晚在柳秘书那里歇息的打算，他含混的说，“怎会呢，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订单的事就交给你了。”
　　 张总将柳秘书送到楼下就匆匆离去了，望着张总的背影，此刻的柳秘书心潮翻卷，她完全明白张总离去的用意，她从内心里看不起这个外表风光内心龌龊的男人，她可怜他。
　　 回到房间，她用最快的速度关好门，落上闩，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将一切污浊都关在了门外，她才有安全感。
　　 回想起宴会上的一切，柳秘书像吃了苍蝇，胃里便翻江倒海起来，跑进卫生间，尽情的呕吐，倒空了胃，她才舒服一些。
　　 镜子里，卸了妆的她脸色是那样的苍白，比她的年龄至少大了十岁，这还是她吗，当年的韶华渐已逝去，她在张总心里还有多少份量？
　　 这几年，她该有的都有了，这一切都是张总所赐，没有张总就没有她的今天，不过，她不也为此放下了个人的尊严，付出了她的一切吗？今天张总的默许使她伤心，那样的要求也太过分了，难道她的付出还不够吗？
　　 为张总再做最后一件事吧，只当是回报他这几年对她的关照，今后两不相欠，她去掉闩，将门虚掩着，这样马总就会毫不费力的进来了。
　　 引狼入室，也太下贱了点，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欠张总的，我为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做人应该有自己的底线，柳秘书又重新闩好门。
　　 待会儿，她眼前又浮现出张总哀求的目光，他的公司在等着这张大单救命哩，这公司是他多年的心血拼打出来的，这不也有她的努力吗？底线渐渐模糊了，她咬咬牙又重新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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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三番五次的反反复复，柳秘书累了，她疲乏的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力量折腾了，直到迷迷糊糊的睡了，她也记不清门是开着还是闩着。
　　 在梦中，她茫然的看着订单合同在风中飘舞起伏。
　　 一夜竟相安无事，马总没有来，柳秘书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此刻她只有一门心事该离开了，离开这个她付出了青春的伤心地，她胡乱的将她的所有东西都塞进行李箱，心里有着一丝酸楚，奋斗了这么多年，这就是她仅有的财产。
　　 拉开门，她愣住了，张总依在门框上睡的正香，她想起了昨晚迷迷糊糊中听到的争斗声和脚步声，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