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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檀香】轻生(短篇小说)


作者:孙鹤 举人,5117.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72发表时间:2017-04-16 12:26:51

【檀香】轻生(短篇小说) 前言
   在此,我要先讲一些关于这篇文章的由来。
   首先,它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发生在我身边。我在无论电视上还是其它各种媒介上都或多或少听到过关于轻生的真实故事,以及其他人对于这种不当之做法的诸多评论,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也会发生在我身边。
   保险行业里有一句口头禅,我认为讲得非常好——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则叫事故。虽然未免有洗脑之嫌,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叫法,但其意却是相通的。
   其次,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仅是我的邻居,同时还是我从小的玩伴,青春期还是我的校友,且与我年纪相同。作为他多年来的朋友,我实在是不忍心将他的真实姓名公之于众,但我又怕因此而失掉了文章的真实性。思前想后、辗转反侧很长时间,我决定还是用真实姓名为好。这么一来,也算是对他负责,更主要还是对他进行一番规劝,规劝他能够正确地、妥善地面对人生。
   最后,诸位读者可能也觉察到了我在上段末端所写下的那番话的含义。没错,他虽然做出了那种傻事,但他并没有死,可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幸运是否代表着真正意义上的幸运?反正我是不得而知。也许他也未必知道,但我想经过此事,他再也不会动辄轻生了,倘若真的死掉了倒还好,倘若侥幸没死,无论对于他还是他的家人,都是莫大的痛苦,无论身体上、金钱上、思想上,还是心灵上。
   另外,支撑我写这篇文章的根本之原因在于年纪上已经成熟的,跟我一般大小的人为何会做出如此不成熟的傻事来?由此我也从中获悉了许多像我这个年龄段上的八零后的诸多窘困、痛苦和无奈。究竟有哪些窘困、痛苦和无奈,竟然要以轻生为自己的人生划上不得不划的句号?
  
   一、
   话说已是去年二月份的某一天,早就过了农历新年,就连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也已经过去了。这一天很平凡,平凡到了我早已记不清在这一天里净干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自己难得回一趟父母家中。
   自打母亲农历年前启程去往北京之后,我就很少回来了,差不多每隔三五天才会回来一次,这其中甚至还包括春节这一传统佳节。
   缘何如此?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我跟母亲有共同语言,而我跟父亲却没有太多的沟通。另外一点则是母亲总是会在闲暇无事时给我打电话督促,甚至警告我多回家陪陪他们。而父亲在这方面做得却不是很好,可能是怕我回到家中会打扰他享受安逸且慎独的生活,所以他根本就不给我打电话,哪怕我们两家的距离乘公交车只需十分钟。既然他不给我打电话,那么我也索性图个安逸且慎独,自顾自地做我认为正确的自私事儿。
   顺便提一句,由于母亲不在抚顺过年,去年的春节我是和父亲一同到二姨家过的,也算是为彼此两家攒了些人气,姑且满足了春节团圆的宗旨吧。
   那一天我没有接到父亲的电话,我说过,父亲极少给我打电话,除非有要事,但我还是会找个时间回去看望父亲。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凄凉,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名义上是父子,却又好像并不需要彼此在身边,且感觉一个人的生活更有滋味。
   我之所以会回来,是在履行作为孝子的所谓责任与义务。与此同时,那天我是真的饿了。
   当我开门进屋,发现屋子里面却只有我一个人。我并不清楚父亲去哪儿了,但从屋子里的洁净、整齐不难发现,难怪老头子并不喜欢我回家呢,原来是怕我祸害了他这一片狭小,但看上去却非常干净的乐园。
   我并不在乎房间是否干净、整洁,虽然我自己的房子打扫得很干净,但在我看来这并不能完全代表并体现家庭固有的意义,因为我通常是在享受之后才把房间打扫干净的。试问,作为让人愉悦、享受的家,怎么可能像是会议厅,给居住在里面的人以庄重肃穆的压抑气氛呢?
   我认为在劳累一天之余,短暂的舒适才是作为家的根本,而舒适必将伴随着些许凌乱,这本无可厚非。倘若忙碌一天之后回到家中仍然是一副死气沉沉,宛如墓地一般安静肃杀,到还不如干脆进入真实的墓地得了。
   所以,我并不赞同父亲的此种做法,这也是我并不愿意回去的原因。母亲在家时跟我的想法一样,父亲倒也不敢过份苛责,唯恐惹恼了老太太。说句不该说的话,大多数情况下我家老头子还是挺惧怕老太太的,所谓的极少数情况只是在母亲做错事的时候。
   由于有母亲做先锋,我自然也讨个清静。可如今母亲远在北京,我便会成为父亲的出气筒,虽说只是磨叨或责备几句,那我也不爱听。
   前面说了,父亲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呢,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我像个不速之客,就这么回来了,看到的景象还真是让我感慨不已呢。
   不过既然回来了,就犯不着再乘车回去,况且我也说过,我是真的饿了。大厅摆放着许多新鲜的瓜果蔬菜,可是锅里、碗里、冰箱里并没有多余的残羹剩饭供我享用,我也只好挺着快要饿瘪的肚皮拿一个苹果、两根香蕉大嚼大吃起来。
   香蕉我还有力气扒皮,因为我以前尝试过,香蕉皮真的很难吃。但是苹果我却没有用水冲洗,我不清楚中国的苹果卖到消费者手上的时候表皮上会残留多少农药,我不是搞科研的,更不是搞卫生防疫的,但我肯定上面会有农药。只是我这个人有个不算坏的臭习惯,我讨厌给苹果削皮,因为我觉得苹果皮是苹果身上最有营养的部分,只是被农药给坑害了。
   无力冲洗苹果的我却非常有力气吃掉它,以及另外两根香蕉。肚子里有货的感觉真的很爽,特别是在还没有吃饱的时候,因为这么一来还可以吃些别的,而我这双早已发绿的眼睛再一次看到了猎物,那就是挂在墙上的一袋目测足有三斤重的无水蛋糕。
   当饥饿袭击自己时,我的第一反应就只有填饱肚子,至于所谓的减肥,我只能送它四个大字——滚一边去!
   我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打开电视,饶有兴致地看着NBA。哪对哪我早就已经忘了,没有忘记的只有蛋糕,以及吃完蛋糕之后喝下的一大碗凉白开。
  
   二、
   吃饱喝足之后,睡眠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吃饱之后就犯困呢?我迫切想知道答案,但我又不愿为此费心,因为我晓得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那就是傻吃贪睡的人通常会长寿。
   我就是具备这种心宽体胖之心态的人,以至于我都不清楚自己睡了有多长时间,哪怕父亲开了门我都不得而知,若非父亲关门时用力过猛,我仍不会醒。
   当我揉搓着惺忪的双眼注视着父亲轻快地来到房间,我甚至责备说:“我说老头子,你关门也用这么大劲?你也不怕把门弄坏喽!”
   “那他妈哪是我关门劲大呀,是外面的风太大了,我随手一带,好家伙,门就‘咣当’一下关上啦。”父亲颇为不快地瞥了我一眼。在他的日常用语中,国骂的地位很高,真的很高。他随即继续说道:“你小子也不干什么好事,一回来就给我找活儿干,早上刚叠好的被子又让你给弄乱了,你再看看你把床给祸害的。”说完,仍是一副忿忿的模样。
   “你这话说的,这大冷的天我睡觉还能不盖被呀。再说了,你也不是不了解你家暖气的温度,十六度就算是相关部门格外开恩了,冻不死人就算供暖办办了件人事儿!”
   我也没给父亲好脸,主要是他说的话我听着非常不高兴。但我又不好直接针对他,索性拿据实的暖气低温发发供暖办的牢骚,毕竟他们的确是拿着纳税人的钱办着人模狗样的事。
   “好了好了,我可惹不起你。对了,你知道不,出大事了!”父亲悄声,且神经兮兮地跟我说。
   “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我说你可别一惊一乍、吓人倒怪的。况且,当今世界还能有什么事够得上大事的呀。”我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讲着不以为然的大话。
   的确如此,小时候的我经常会被一些所谓的“大事”吓得惊慌失措,但现在却不会了,因为我读了很多书,也经历了很多世故,纵使如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面讲的那样,“毛主席他老人家死了,中国的将来又该怎么办呀?”
   毛泽东是死了,但中国依然是中国,我无法评判后毛泽东时代这四十年来所经历的种种利弊,我也自知没有资格去评价。我只是想要说明一件事,即便毛泽东死了,中国人还是能够继续活下去,暂且别管用什么方式,总归是能活下去的。
   当时我的内心独白并没有跟父亲说,因为老头子只知道毛泽东,并不知道《平凡的世界》,更不可能知道《平凡的世界》的作者路遥乃何许人也。更何况我是在以一个哲学家的角度分析所谓“大事”的,毕竟跟浩渺的宇宙相比,人类未免太过渺小了。
   父亲当然无法理解我之浩瀚宏观,但他还不至于傻到连大事小事都分不清楚,于是回了我一句,“你可真能抬杠,我可不想跟你抬杠。”说着,父亲握住棉被的一角,用力将棉被甩到我脸上,然后坐在床边,复又说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吧,蒋健跳楼了!”
   “你说什么?”
   原本我还为父亲将棉被甩我脸上而微微生气,因为这么一来我下半身就裸露在外,受着低温的蹂躏。但当猛然听到蒋健跳楼的消息,竟一下子从被窝中跳了起来,得亏我身材臃肿,不然保不齐脑袋就会撞到棚顶,磕出烟盒那么大的血包来。
   “我说蒋健跳楼了。”
   这一次父亲的声音缓和了许多,我也不似适才那么激动了。只是我很纳闷,作为老同学、老朋友的蒋健一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跳楼呢?难道生活真的那么不尽如人意?
   “我说老头子,你说的话可是真的?”说实话,我很狐疑,并非出于对父亲的不信任,实在是这件事让我感到很蹊跷。
   “我说你小子可真是的,这种事我又怎么能胡说八道呢。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就自己出去看看,现在我们家房前的马路上还有一摊血呢。”
   “他……怎么样了?不至于死了吧。”我表情僵硬地问。
   “不知道,反正被送到医院抢救了。”
   “哦。”我随口一答,不慌不忙地穿上衣裤,走出家门。
  
   三、
   阳光明媚,寒风凛冽,昨日的雪印在不常过人的地方,或树梢,或木架,或墙角,看上去是那么洁白无瑕。可当被人践踏过了,那已经从固态变成液态的雪,竟黑得可耻、黑得可憎、黑得可怜。
   这是常态,我都习惯了,毕竟这么多年了,雪,究竟是白的,还是黑的,我不仅有感观上的解析,更有经历上的认知。然我无暇顾及于它,为它发出痛心疾首的感慨。
   蒋健的家就在我们家后楼,北边的后楼。中间有两排马路,过人过车都可以。两排马路中间是一处比马路还要宽阔的花坛,说是花坛,其实只比马路高出两寸而已,四周被方砖围起来。只是在眼下这个严冬季节,根本看不到花,只能看到树,瑟瑟发抖、无力抗天、依然故我的枯树,以及两三辆停放在所谓花坛里的不晓得是谁家的轿车。
   刚从温暖的被窝出来,难免会感受到温差急剧下降带来的寒冷。快速迈过花坛的我,站在临靠蒋健家这边的马路上。虽然此刻没有车,但马路上确是干净的,连一瓣雪花都没有。可这么一来,那仿佛挥毫泼墨弥留在马路上的一摊血迹却格外刺眼。血已干,由殷红变成暗红。
   我看了良久,呆呆出神。再抬眼仰望,见蒋健家的窗户是关着的。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选择以这种方式趋避红尘俗世呢?
   当我再次回到家中,父亲正在做饭炒菜,他十分清楚,我之所以难得回来一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吃饭。
   “怎么,我没说错吧。”父亲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眼前的炒锅。
   “啊,你没说错。”我淡淡地说,却并不想为此发表长篇大论,“我说老头子,你知不知道,蒋健为什么要自杀?”
   “这你可别问我,我不知道。”
   我很想揶揄他两句,浑浑噩噩度日的人,根本就不会有此种奇思怪想。但我一来没这个心情,二来也怕父亲不知其谓。
   父子俩在一起吃饭,菜肴虽普通,但口味真的挺不错,可能是由于母亲长时间不在家,父亲已然锻炼出来了,倘若连自己都咽不下去的话,那可就怨不得别人喽。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失去依靠,自己才能撑起大梁。否则的话,便是一味假人以活。
   吃完了饭,已近中午,由于昨夜一宿未睡,加之饭后懒惰,竟不知不觉又睡下了。
   待我醒来,已是傍晚。我见除却这张床,其它地方又都恢复了整洁干净,知道是无所事事的父亲习惯性地以此消遣,打发时间。
   我虽未见到父亲,却晓得父亲在干什么,单田芳的评书告诉我,他正在另一间屋子心驰神往。
   评书也好,一些天马行空的书籍也罢,它们的作用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令久居浊世的人们暂且摆脱眼下的琐屑,冥想自己成为评书或小说中的人物,砥砺正气、除暴安良、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我曾经亦为此痴迷,但现在却不会了,因为无论《封神演义》,还是《七侠五义》、《小五义》、《白眉大侠》,它们都无法让我真正意义上挣脱现世的禁锢,除非……除非我也能有似蒋健一样的胆量和魄力。但很遗憾,我没有,所以便摒弃了。
   父亲喜欢历史,但他眼中的历史貌似被一些所谓的名家大豪给篡改了。因为一些借小说而成的评书侵蚀了他的全部脑细胞,使之每每自信满满的谈吐,都带有一些莫须有的虚拟人物,我曾百般驳斥,可他却不以为然,着实令我无可奈何。
  
   四、
   一觉醒来,脑子仍是晕晕沉沉的,唯有靠冷水敷面方能自解。
   神清气爽,再度穿上衣裤,便准备回自己家中,因为我觉得今天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最重要的莫过于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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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用深情的语言写出关于亲情的故事,情节曲折,引入入胜。内容充实,展现出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令读者耳目一新,读后难忘。文笔流畅,语言简朴凝练,具有很强的感染力,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反映社会百态,贴近生活。小说立意新颖,写作手法娴熟,运笔能力很强,具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好作品,推荐共赏,感谢赐稿,问候作者,期待更多精彩佳作。【编辑:卡米】【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704182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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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卡米        2017-04-16 12:54:11
  祝创作愉快,期待精彩继续。
卡米
回复1 楼        文友:孙鹤        2017-04-20 21:20:52
  谢谢老师点评,遥祝!
2 楼        文友:红旗如画        2017-04-16 15:44:05
  真挚的情感,美好的愿望!欣赏佳作!
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毛主席在古田会议之后,进军清流途中写下的《如梦令·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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