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我心中的老虎山(散文)
在我的心中有一座山很重很重,那就是第二故乡的老虎山。我出生在太行山,却生长在乌兰察布市,因为我的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在修建集二线铁路的时候,我们全家人跟着父亲来到乌兰察布市集宁区。老虎山就是集宁区的一座山峰,我少年时代那些有趣儿的记忆都跟它有着某种联系。直到长大以后,每次去探望父母,我都不会忘记拜访老虎山,最近的一次是去年的“五一”劳动节回家探亲。二妹夫小鲍开着面包车顺着盘山公路把我们姐妹几人送上了老虎山顶,极目远眺,一座崭新的规划有序的乌兰察布市出现在面前,老虎山是乌兰察布市集宁区的最高峰,战争年代它是战略制高点,占领了它就意味着战争的胜利。
乌兰察布是离北京比较近的一座塞外边城。那里空气纯净清凉,即使是夏天的早晨,也有些凉意,不能穿短袖衣服;天空显得特别蔚蓝而高远,云显得格外白。老虎山在集宁区最南面,姿态好像一只半卧着的老虎,它的最高峰顶是人民英雄纪念碑,那是为了纪念解放集宁而牺牲的革命烈士而修建的。站在老虎山上,北风一吹,沁人肺腑,多少烦恼都会随风而去。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清明节,我们少先队员就到老虎山扫墓。每次爬上山顶,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仰望耸立着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上面有毛主席题写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每次看到,都令我肃然起敬!
塞北的清明节,寒风大作,我们抬着自己制作的花圈,举着少先队队旗,鲜红的队旗在烈烈寒风中发出噼噼叭叭的声音。每次扫墓仪式结束,学校还会请当年参加过老虎山战斗的老革命英雄讲战斗故事,故事细节我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在攻打老虎山这个制高点时,牺牲了很多人,敌人机关枪一响,我们的战士就成片成片地倒下,但凭着不怕死的精神,尖刀排终于炸毁了碉堡,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我们不由得听得热血沸腾,有种即将参加战斗的冲动。
塞北的踏青活动,是在“六一”儿童节举行的,老师们天不亮就赶到山上,在松树上、柏树上、石头底下等地方藏好写着“特务分子”和“特务连长”的纸条。天亮以后,我们冲到山上,一边爬山,一边抓“特务”,八点半到山下集合,清点各小队抓到的“特务”数量,然后,分发奖品。当时觉得这种游戏可好玩啦!然后是参观动物园。老虎山上的动物园里有老虎、狼、猴子什么的,百看不厌,特别是那四只猴子,给我印象最深。有一天,我和大弟弟从早晨六点直到晚上八点,一直在动物园逗猴子玩,忘了回家,急坏了家里人。父母找遍了邻居、朋友和同学家,也没有发现我们的人影。直到天黑我们回到家。一进家门,母亲的巴掌就像暴风雨一般地打了下来,从此,我再也不敢逗猴到那么晚了。
夏天,老虎山上的野花都开了,有马兰花、太阳花、打碗花、灯笼花、牵牛花……我们爬上山,女孩们采了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男孩子们则用榆树枝条编成圈戴在头上,他们这是学习解放军叔叔军事演习的样子。打仗游戏开始了,我们呐喊着、奔跑着,心中充满了激进的想法。
冬天,老虎山是一座雪山,山上有许多苍松翠拍,一棵棵郁郁葱葱站在雪山上,像极了众志成城的士兵。我曾经穿着红色羽绒服登上冬季的老虎山,那雪白的山,深绿色的松柏,映衬着我红彤彤的衣服,简直就是最美丽的国画!可惜的是,那张唯一的彩色照片由于胶片质量不好已经褪色了,可是在我的脑海中它依然是色彩分明的。
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以相约学习为名,在一起玩“闹革命”游戏,女生扮演地下共产党员,要把密电码送到老虎山上,山上有接应的其他女同学。男生扮演蒋介石手下的特务,专门负责追捕我们几个“共产党员”。后来我被“特务”抓住了,他们对我严刑拷打,用木棍夹住我的手,把我惹毛了,我一反常态,夺过木棍拼命反抗,倒把那“特务”打哭了。从那以后,我就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共产主义事业这么艰难呢?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报纸上说的那个共产主义呢?一天我发现了父亲带回家一本小册子——《党的教育》,就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其中有些警句至今不忘,如:“彩色的翎羽,不如坚强的翅膀,身穿耀眼的服装,不如纯洁的思想。”后来,《党的教育》成了我最喜欢的课外读物,从书中,我受到了党的教育,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一次语文课,老师出的作文题是《我的理想》,许多同学都写了当工人、农民、解放军战士等具体职业,我却写到:“我的理想是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当时,教语文的聂永琛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兼少先队辅导员,他对此非常重视,专门找我谈了话,并看了我写的日记。那时正是学雷锋的年代,我的日记也是学雷锋的记录,记了自己艰苦朴素、帮助崔大妈抬水等事情。当时,我的文化课学习成绩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这样以来,在学校引起了轰动,我被树立为学习雷锋的标兵,并受到了呼和浩特铁路局的嘉奖。学校专门在学雷锋先进事迹展览中为我开辟了一个展厅,老师为我拍摄了照片。而这一切,都成了文化大革命初期,红小兵斗争我的理由,他们说我是“假典型”、“白专典型”、“出风头”等等。为此,我曾经深夜跑到老虎山上,对着人民英雄纪念碑宣誓: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我都坚持自己的理想!
后来,学校停课了,老师们都下放到生产一线劳动去了,我的心也凉了。直到运动中期,复课闹革命,我才莫名其妙地成了中学生。中学期间的我非常苦闷,经常独自到老虎山上凭吊先烈,我对天发问:难道目前这种混乱的局面真是对的吗?我们这一代人怎么活着才能对得起自己和人民呢?……直到有一天,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来招兵,我才又一次跑到老虎山,告诉英烈们:我发现了一个人活着的价值,那就是去内蒙古建设兵团去为理想而奋斗!
1973年,我从生产建设兵团考上了大学,去学校报到之前我回到了乌兰察布,当天一个人跑上老虎山。我抚摸着人民英雄纪念碑,洒下了眼泪,我对那些牺牲在老虎山战役中的英雄们说:“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我终于可以读大学了,有了更多的文化和专业知识,我就可以为人民做更多的事情了。我的人生价值就可以实现了。”我的举动在弟弟妹妹的眼里是有些疯狂的,同学们也不理解,但我感觉自己和老虎山上的烈士们可以心灵沟通。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信仰的力量!
光阴荏苒,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阅历比以前丰富多了,也去过许多名山大川,知道了老虎山是那么的默默无闻。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很大变化,第二故乡乌兰察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商业街越来越繁荣,开发区、新市区越来越发达,经济发展越来越快。昨天我从新闻联播里得知:北京市的马铃薯有85%都是乌兰察布供应的,而且北京市民最近几年掀起了到乌兰察布避暑的热潮。乌兰察布的莜面、天然牧场产出的牛羊肉和奶制品,越来越得到人们的喜爱。有人说,这几年虽然经济发展了,但是人们的理想信念却没有了。我却坚信人类社会正在向着更加文明、发达的层次发展,尽管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如我们那个时代的青少年纯洁了,现在的中学生就开始谈恋爱了,现在的诱惑太多了……可我坚信一代更比一代强,现在的年轻人也会成为更好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将来的年轻人将会实现我们人类的最高理想……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应该有这样的信心。
从国际贸易的角度看,以前都是通过乌兰察布口岸从苏联进口设备,现在是源源不断地从中国内地经过乌兰察布往俄罗斯和外蒙古出口设备,轻工业产品等等,我国的风电设备和铁路设备、还有核电设备已经成为世界上最为优质的了。那天我们中国最老的焊接专家在央视发布了这一消息。知道这个消息,我激动得一夜未眠。中国不愧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为之骄傲和自豪!
——老虎山,我少年时代的山,我的母亲山,我心中永远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