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岁那年,门房里筑了一个燕子窝。门房的南门是我家大门,北门是进院子的门,平日是要关闭两个门的。可这样燕子就无法回窝。母亲说,燕子是益鸟,我们就开着门吧。
　　 方便了燕子,我们却不方便了。我们家餐桌摆在门房,南北大门挂上隔蝇帘中午敞开着,是个过风道,凉爽惬意。可现在,为了燕子自由出入,我们不能挂隔蝇帘,门房蚊蝇飞舞,纳凉糟心不说,午饭更是无法在这里吃。
　　 一天,我意外发现燕子窝内有5枚蛋。趁燕子不在,我就悄悄拿下了蛋。一会儿,燕子回来不见了蛋,就直直从屋顶掉在了地上,扑棱了几下翅膀不动了。母亲正好下地回来,在我屁股上恨恨地拍了几巴掌,骂道:“你是不是拿了燕子的蛋,燕子有气死病,如果拿了快给我,我放回去,等燕子缓过来还会回窝的。”
　　 我只好承认。母亲连忙端来凳子,将蛋放回窝里。没多长时间,燕子真的飞了起来,绕着窝飞了几圈,就回窝了。
　　 几天过后,5枚蛋变成了5只小燕子,两只老燕子忙碌起来,往返着衔来蚊蝇向小燕子张着的大嘴里递送。我还发现,小燕子排粪便时,都会调过头将屁股朝向窝外,此时,老燕子总会轻轻飞过来用嘴叼上小燕子屁股上的粪便,飞出院落丢下。我开始对燕子肃然起敬了。
　　 到了秋天,燕子带着儿女飞走了。母亲说,明年这双燕子还会飞回来,为了不让燕子影响我们的生活,还是将燕子窝铲掉吧。说着,母亲顺手铲下了燕子窝。
　　 第二年春末,还未等我家挂起防蝇帘,这双燕子又飞了回来,并衔来泥巴开始在门房筑窝。母亲说,趁燕子窝刚筑了一点基础,还是铲掉让它们到别处去筑。当母亲拿着铁铲伸到燕子窝前,这只燕子竟然站着一动不动,那架势,大有“要铲你就连我一起铲吧”的意思。母亲只好将这块地方还给了燕子。此年夏天,我们家又像去年一样给燕子留下了进出的大门。到了秋天,燕子带着儿女又飞走了。母亲说,来年燕子还会飞回来,既然燕子喜欢这块地方,我们就不要再动燕子窝了。
　　 到了来年夏天,燕子回来了,却放弃了门房里现成的窝,在大门外的屋檐下新筑了窝。母亲说,燕子太有灵性了,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今年知趣地将窝筑在了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