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在苗圃搞事，肩上还压了点担子。老马出去，红、黑两道走动，说话，办事，也有人听，别个也蛮给面子。老马见了，自是欣喜。别个给老马面子，老马也觉蛮有面子，自此之后，老马只觉得，随搞个么家，都要有个面子，不然，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没得几个人抬桩，给面子，那多没得面子？
　　 这年年底，老马家拆房子。房子按每平方一千五百元补偿。家人嫌低，老马知道后，也觉得低了些。家人用殷切的眼光看着老马，晓得老马在外头，还有些鬼板眼。老马见了，自也信誓旦旦，信心满满。老马也打听清楚了，拆迁的那些人，就是道上的陈老大。陈老大，昨天还在一起喝过酒，打过牌，称兄道弟，叫喊的亲热流了。老马这么暂都有些后悔了，昨天要是晓得，老马当时就提出来了，想来，陈老大也会给这个面子。唉，也只怪陈老大的口风太紧了，都不透一点音出来。
　　 第二天，老马在家人的火热眼光中，和左邻右舍的眼羡中，示威般地上了的士。的士“呜”的一声开走了。
　　 中午，老马在塆子里没得一个人的时候回来了，脸上，都是灰暗，人也没得一点儿精神了。家人问及，老马过了老半天，才有气无力地答道：“唉，没得面子。”
　　 失去了面子的老马，从此也不再四处招摇，也不再提面子里子的话了。每日只在家里呆着，只等着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