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日外
　　 一个女声唱（悲哀）：
　　 灰喜鹊，尾巴长，
　　 娶来媳妇忘了娘。
　　 娇儿眼前长成人，
　　 娘今年迈无用场。
　　 青丝缕缕变白发，
　　 日日受辱泪汪汪。
　　 歌声中，一个僻静的乡村：平房，猪羊。一头驴在嘶鸣。
　　 街道上，张奶奶怀抱不满周岁的小孙孙慢慢地走，嘴里：啊——啊------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对面走来喊：奶奶，我妈叫你回去。
　　 张奶奶：小雪，你今天不上学？
　　 小雪：奶奶，上。我去上补习班。
　　 张奶奶：小雨哪？
　　 小雪：小雨也上。
　　 说话间，七岁的小雨从后边跑过来，一边喊：奶奶，奶奶好！（过来抱住奶奶腿）：奶奶，要我抱抱弟弟吧？
　　 张奶奶：（腾只手抚摸着小雨的乌发）：好孙女儿，时间不早啦。等你放学回来，奶奶一定给你抱。
　　 姊妹俩便向前面走。走在前面的小雪又回头：奶奶，快回家吃饭呵，要凉了。
　　 张奶奶站在那儿望着她们喊着：小雪，小雨，路上靠右走。拐弯的时候一定要看看后面，小心有车！
　　 二姊妹回回手：奶奶，记下了。奶奶再见！
　　
　　 2.院内
　　 张奶奶怀抱孙孙走进来。大儿媳正在晾晒衣服。这时候她忽然转过身，眼睛瞪圆了，吆喝道：你还吃不吃？让我长等短等，你看看天都啥时候了！你还要不要我下地！
　　 张奶奶（眼里闪出泪，小声）：我不饿，不吃了。
　　 大媳妇（恼怒）：好啊，作践人啊！不给你做你回来吃，这给你做了偏又不吃。你让我喂猪还是喂狗，你说！
　　 张奶奶（老泪顺脸淌，看着她）：你这不是辱骂人么？
　　 大媳妇：骂了又怎样？我就是喂头驴，也能落得一泡粪。谁像你，吃里扒外？！
　　 张奶奶（可怜巴巴）：你要我给你干什么呢？如今地里的活，都是靠机器，我老了，去了也给你帮不上手？
　　 大媳妇：没事你闲着去给狗挠蛋，就是不能去伺候老二家。不能让他们一个在家干活，一个出外挣钱。你不能给他们抱孩子！
　　 张奶奶身子一软，抱紧孙子蹲在了地上。孙子哭，她哭。
　　
　　 3.二儿子的家，午时。
　　 张奶奶怀抱着孙子来到大门口。她站在那儿，抬手把泪擦啊擦啊。停了好一会儿，她才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二儿媳看见她，迎上来。看二儿媳接过自己的儿子解开扣，把奶头塞给儿子吮吸。二儿媳望望娘脸上那擦不干的泪痕，亲切地喊一声：娘，大嫂又和你吵架了？
　　 张奶奶头一低，不吭声。
　　 二儿媳：娘啊，你回来跟着俺吧。以后就是出去要饭我也会先给娘吃，咱以后再也不轮了！
　　 张奶奶呜咽起来。
　　 二儿媳：我也有娘亲，也有哥和嫂。可是我的嫂嫂平日总是望着娘的脸色想着说，生怕惹娘气。娘你也看到了，我娘比你还大两岁，可我娘却吃得白白胖胖，常常笑声起。娘啊你再看看你，如今你轮在大哥家还不到半年，就瘦成这个样。娘要知道你若有个好和呆，你儿子回来不会轻放我！
　　 张奶奶（失声哭）：我老了，以后越来越没用，不能累赘你一个人。
　　 二儿媳：娘，别担心。这两年你儿的生意扭亏为盈了，厂里雇用十几个工人，规模越来越大。他已经在城里给咱买下房产。娘啊，你的儿是你抱养大。如今娘老了他该着孝养。多少人家只有一个儿，照样给爹娘养老和送终。娘别怕。
　　 张奶奶（哭得浑身一抽一抽的）：我的儿啊、啊-----
　　
　　 4.内室，晚。
　　 二媳妇手拿电话：喂，你还忙吗？
　　 丈夫os：也不忙。我儿子身体结实吧？
　　 二媳妇：儿子很健康。我是问，你能不能把咱娘先接过去。
　　 丈夫（电话的另一端，二儿子现身了。他手握电话，着急起来了）：我娘有什么事？
　　 二儿媳：也没什么。就是娘想你，想去你那儿看看。
　　 丈夫（厉声）：你少给我胡扯！我娘到底怎么了？快说！
　　 二儿媳（哭声）os：娘在大哥家过不成。我要她回来跟咱，她又怕惹得两家再生气。我实在没办法，想着早日把咱娘搬走。
　　 丈夫：我明天回去！
　　
　　 5.二儿子家，次日上午。
　　 小儿子围在床上，甜甜地睡。
　　 这时候，二儿媳正在厨屋炒菜。正房内的桌面上，可以看到炒好的几盘菜放着。上面都用一个大碗扣着。
　　 门外，二儿子回来了。
　　 那熟悉的脚步声激起了二媳妇满面笑容。二媳妇连忙走出来。她接过丈夫手中的提包：跑这么快，早上没吃饭吧。
　　 二儿子：你说哪？
　　 二儿媳（笑着）：我还能不知你。快过去吃吧，我都做好了。
　　 二儿子：手脸也不让我洗洗呀？
　　 二儿媳：让让，谁让你是我的儿他爸呢。（随进屋放了提包，给丈夫端来了一盆洗脸水）
　　 二儿子站在那儿洗。看他洗过后走进屋坐在了桌边。媳妇笑着给他把炒好的菜上面扣着的碗一个个拿开。有炒肉丝，葱花煎鸡蛋，炒菠菜，油炸花生米。
　　 二儿子（迫不及待，拿了筷子就去夹菜。但是，当他那双筷子就要接触到菜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给咱娘端过去了吗？
　　 媳妇（高兴）：娘在大哥家，你忘了？
　　 二儿子（忧伤）：你还真是没给娘端啊！
　　 媳妇（不在意，转身到厨房又端汤去了。）
　　 可是，等到她手里端着汤过来，看到丈夫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媳妇（温柔）：快吃吧，菜要凉了，你胃不好。
　　 二儿子（抬头。泪珠在眼眶里‘古轮！古轮’）：我吃饱了，这些饭菜，我留给我娘了。
　　 媳妇大惊失色，手中的汤碗‘啪嚓’一声掉地上摔得粉碎。她呆呆地僵在那儿。
　　 【闪回】：那个午时，风和日丽。她手中端着一盆煮好的，热气腾腾的水饺给娘送去。到了大哥家，她把水饺给大嫂放在案子上，走出来看着老人喊：“娘，趁热，你快去吃。”老人凄然一笑。
　　 她走了。
　　 老人是端着半碗稀面条在慢慢地喝着。这时候老人的两个孙女，小雪和小雨各端着一小碗饺子来在她身边。小雪：“奶奶，给你吃几个饺子。”（说着要给奶奶倒）
　　 小雨：“奶奶吃我的！”（也要给奶奶往碗里倒）
　　 奶奶：好孙女儿，奶奶老了，吃了不长骨头不长肉。奶奶不吃。
　　 就在这时，二媳妇又端了碗鸡蛋汤给娘送过来。
　　 她走进院。屋子里，隐隐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正在端着饺子吃。二媳妇一看见娘坐在院里端的不是水饺。“啪！”地就把碗摔了，嗓子都哑了：你们可真能咽的下去啊！
　　 二媳妇呆呆站立着，可她什么也没说，站在那儿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抽了一耳光，然后哭着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碎碗片。
　　
　　 6.大儿子家。
　　 院子里，大媳妇正在洗衣服。脸黑着。
　　 此刻，老二走进来。大媳妇抬眼望了望他，不吭声。
　　 屋里，可隐隐听得到老人那悲哀的低声哭泣。二儿子听到娘的哭声紧着向前走。他看到了自己的亲娘正坐在一只木凳上垂头呜咽。
　　 二儿子（嗓子哑着）：娘！娘！
　　 娘（听见喊声慢慢地抬起了头，一望是他，赶紧把泪擦掉）：儿啊，你回来啦？
　　 二儿子（声都变了）：娘，是谁欺负了你？你说，儿子上去和他拼命！
　　 背后，大媳妇的声音：“老二，既然你回来了，就给俺评评理。你娘今天一大早去------”
　　 “你！------”
　　 老二指着她，一步步逼上来。老大媳妇吓得连连后退。看看来到跟前，老二猛地挥起了拳头。
　　 娘os：儿啊，不能打！她是你亲嫂------
　　 二儿子（突然僵住，胳膊慢慢地垂了下来。可他眼都红着，喝）：没良心的东西！你也有爹娘，也有老来时。人做事人看不到天能看到。天有眼睛！你今天这样欺负我娘，来日不得好死！
　　 二儿子说着走上前拉住娘：娘，咱走！（他又回头盯着大媳妇）：我告诉你，下午娘和我们就要搬到城里，没良心的，你以后再想我娘身前喊一声，万难！
　　 娘（站着没动，泪流满面）：我想等等你哥回，再和他说几句话。
　　 这时刻二儿媳妇从外面跑进来：“娘，我哥什么不知？平常他要给你做一点主也不会把你折磨成这样。娘你别挂念他，跟我们走吧，儿媳给你跪下了。”说着她腿一软，下跪。
　　 慌得娘双手哆嗦着拉着她喊：“娘跟你们，跟你们走！”
　　 二媳妇一听，连忙站起身搀住娘胳膊。
　　 片头悲歌重起：
　　 灰喜鹊、尾巴长，
　　 娶来媳妇忘了娘。
　　 娇儿眼前长成人，
　　 娘今年迈无用场。
　　 青丝缕缕变白发，
　　 日日受辱泪汪汪。
　　 歌声中，儿媳妇掺着娘在前面，二儿子后面跟，一步一步，开始慢慢向外走。
　　 画面中，但见演员表习习拉开。有一群灰喜鹊飞来落在枝头喳喳叫。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