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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冰雹还是来了   


作者:王渊科 布衣,199.3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950发表时间:2017-04-21 17:38:58


   烤了一天的日头爷终于落下了。白天难得一见的凉风儿轻轻飘来又飘去。忙活了一天的郝老汉驼着背捶着腰,在看西瓜的窝棚口坐下来。呲着变形的嘴巴,把光脚板上的泥巴抠扒一顿,拍拍双手,从窝棚里铺着的麦秸杆里摸出草绿色水壶,拧开盖,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再用像螃蠏壳一样粗糙的手掌抹了一把嘴。他习惯地靠在棚口的木桩上,深深松了口气,并开始有节奏地“哼哼”起来。他伸手摸摸伸着长舌头,竖着双耳,呼呼喘气的花花,端祥着自己的西瓜田。天空中明得朗朗的月亮,把淡淡的光儿洒进刚浇了水的西瓜地里。灰绿色的西瓜叶子上挂满露珠,凉风吹来,晃来晃去,不时唰啦啦地掉在叶子下面的西瓜上。一眼看去,像满地的珍珠。西瓜地边上,连着吕梁山下的闪闪灯火。再往远处就是穹顶上满天的星星。整个世界充满珠光宝气。
   多少个夜晚,他独自一人,尽情地欣赏这一切。此时,他感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同别人平等享受的东西,没有尊卑,没有贵贱。
   每到这个时候,他会拿出心仪的锭锭烟来,用银烟袋抽上几锅。烤烟的刺激,会使他浑身震颤着,缩着脖子“咳咳咳”起来,咳咳几声后,似乎已平静下来,不料,他还在低着头,耸动着双肩,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暴起枯树枝杈般的青筋,喉咙里发出“咝咝咝”的鸣叫,好久,又转为咳咳咳的声音,直到缓过气来。紧接着,他就一口又一口把烟雾深深吸进肺里,吸进肚里,吸进整个身体。这样,他会像喝上酒一样晕晕乎乎起来,把眼前的惬意尽量放大,把心中的苦闷暂时忘记。他认为,锭锭烟的烟丝,虽然是用烟叶做成,但作用却是鸦片的理想替代品。
   在烟雾的刺激下,他看着地里密密麻麻,一个足有二三十斤重的西瓜,哼起了当地的民歌:“明得朗朗的月明爷爷,流下了一洼洼水,亲郎哥哥的苦处有谁能知……”他唱着唱着,不知道是刚才咳嗽憋得,还是嘴里喷出来的烟呛得,两只已经遮满云皮的眼里,流出丝丝的光来,和周围的珠光宝气一样,闪着。
   前天傍晚,他安顿好花花在地里看照瓜田后,朝家里走去。虽然他最近感觉右腿有些不听使唤,但还是顺着龙王沟边边上崎岖的小道,一瘸一拐地走着。小道难走,但走弓弦,爬上坡去一拐弯,就是村外小学门口。等他爬到大道上,他已是心跳加快,喘着粗气。他顺手拉起脖子上的毛巾,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哼哼着。这时,学校的孩子们正放学。听见有孩子在喊叫:“改不成,改不成……”这是他的绰号,他听了直冒火。扭头看看,几个孩子正在不远处朝他叫喊。他瞪了一眼没搭理。
   走着,走着,觉得有人在揪他的袄儿,回头一看,不知谁家的孩子趁他不备,在后面揪了他一下,连声叫着“改不成,改不成……”他大喝一声:“这是谁家的挨刀子猴鬼!”那个孩子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他一肚子憋屈。用右手拽了下鼻子,吸溜了两下。看看西边教室顶上半圪垯血红的太阳,和校门口白杨树那长长的影子,叹了口气:“人走倒运,绿蝇也蛰人,喝凉水也扎牙。”
   多少年来,县里东南塬上的人经常念叨个顺口溜:“东堡的冰糖酥,西堡的芝麻油,高沿村的绰号气破肚。”人怕起绰号,地怕走小道。他这高沿村,地处黄土高原,环境恶劣,土地瘠薄,好的出产没有。稀奇古怪、奇思妙想的绰号,倒像百年老店里的古董,随手拿起一件来,都是名扬四方,历史悠久的珍品。要问此间绰号出自哪位高手?谁也说不清。但它却能一呼百应,老少皆知。而且,这里的绰号像瘟疫,当创造它的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为别人起绰号的时候,不知不觉自己也有了绰号。难怪人们说,高沿村的人,像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人人有绰号,家家有称谓。
   郝老汉家的绰号就更加荤了。一个故事讲了几代人,口口相传,添油加醋,成了十里八乡尽人皆知的精彩演义。说的是郝老汉自幼头脑活络,好思谋,有心计。遇事总能找到窍门儿。自他懂事起就一直想,为什么自家祖辈是务农的受苦人?从家谱看,没有一代是当官或生意人。远的不说,从他的父亲就是村里摇耧扶犁的把式。在他三岁时,他父亲在龙王沟边上钯地,没留神掉在几十丈深的沟里摔死。到他这代,照样在这县东南塬的黄土丘陵上,黑的走,黑的回,鸡儿不叫就起来;有时一年白忙活,打的粮食不够吃;十年九不收,还要冷蛋子抽。再看看人家城里的人,风吹不着,雨洒不着,穿着干干净净,不觉天旱雨涝。五六十岁老汉们的手,比村里姑娘们的脸蛋还白细。
   于是,他跟媳妇商定,拿了几块钱,到了西堡村铁算盘家。听说这家的铁算盘是祖传几代的绝活,能算定人的过去未来。郝老汉跟媳妇说,为了咱家远离土坷垃,改变门风,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不就两块钱吗?如真要成了,那咱们就三匹骡子拉西瓜——赚大了。
   这铁算盘头戴瓜皮帽,穿件白布衫,鼻梁上架着两个圆圆的花镜片。坐在炕桌边,收了钱,问了郝老汉三代人和媳妇的生年日月,开始算起来。口里念着密诀,右手拨拉着算盘珠,郝老汉看见,应该是加法:六九三二七六五,全家命里都是土,七三五二八八九,媳妇命里也是土,五三二四七一八,好在正南有一木,可怜当下实在弱,要克此土还没力……这铁算盘的算盘子哗啦哗啦响不停,嘴里的密诀像天书一样玄幻。不一会儿,他盯着算盘,皱着眉摇摇头说:“不得了!你父命里土就多,不想你比他还多,火生土,土重土,全家注定要受苦。要是娶个水木重的媳妇还能冲涮一下,怎奈她的土并不比你们的少。”
   “那我家这就改不了啦?”郝老汉揉揉眼睛问。
   “嗯,有问题。”
   郝老汉像死刑犯听了判决书似的,唉声叹气,耷拉着脑袋半晌抬不起来。背上的汗水刹时把小白布衫洇湿了。
   “这,还有其他法子没有?”郝老汉愁眉苦脸地问铁算盘。
   铁算盘闭着眼睛想了又想,突然一拍桌子,睁大眼睛,从花镜片上沿,看着郝老汉,示意他过去。要他再拿出一块钱来。郝老汉二话不说,从小布衫里面又掏出一块钱。铁算盘收钱后,右手抱住郝老汉的肩膀,左手挡在郝老汉耳朵旁,把嘴伸到郝老汉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末了说:“想要改行当工人,只有这个法子了。”郝老汉再问这个法子什么时候有结果了。他说:“你家大门前面有棵树吧?”郝老汉说有棵小胳膊粗细的槐树。铁算盘说,要等到这棵槐树碗口粗细时,这事就有分晓了。
   从此以后,郝老汉家大门口的那棵槐树成了珍稀植物。他修了老高的围栏,生怕孩子们糟害,时常浇水、施肥、松土,恨不得它明天就成碗口粗。但槐树本身就长得慢。俗话说,千年的松万年的柏,不如老槐树息一回。人们都莫名其妙,这郝老汉是怎地了?同时,郝老汉和媳妇经过密谋,定了个计策。
   村东二木头,是他们的远亲大伯。他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银则,生得笨,人叫“榆木头”。二儿子宝则,比郝老汉大一岁,在城里农机厂当车间主任,人叫“檀香木”。这宝则长得一表人才,一米八几的大个儿,不瘦也不胖,人又忠厚老实。听人说,宝则娶的媳妇还是老红军的女儿,他每次回来看他爹妈,总要给郝老汉他们买点稀罕吃的送过来。
   一天,宝则在城里开完抗美援朝动员大会,抽空回到村里。郝老汉留宝则在家吃饭。盘盘碟碟摆了一炕桌。郝老汉的媳妇梳着一条大顺辫,穿件蓝底白花花有襟襟袄,身材苗条,手足麻利。手提酒壶,给他们一个劲儿倒酒。并不时扬起眉眼来瞟宝则几眼。这郝老汉的媳妇,是郝家早年间,五块大洋收留的孤儿小媳妇。不知是郝家识货,还是郝老汉有艳福。她七岁到郝家时,谁也没在意。等到十五六岁时,她竟发育得如三月桃花般秀美。眉眼、肤色、个头毫无挑剔。再加她品性温顺,说话低声细气,村里的人从来没见她红过脸生过气。平时不出大门二门,只晓得在炕上做营生。人们都叫她“嫩豆腐”。是村里人见人爱,出了名的好媳妇。今天,郝老汉破例能喝,酒场上的语言随口发挥,夸张的动作使人无法躲闪。
   “来,兄弟喝,喝,一家人别见外!”老实的宝则盛情难却,杯杯见底。不一会儿就额头冒汗,眼睛迷糊。他把劳动布工作服脱掉,上身只穿件白小布衫,下身劳动布裤子束在白小布衫外面,更显得精干帅气。
   再加这嫩豆腐也是表现异常,从没有见过她像今天这样,说出来的话儿总撩动人心,样子也更加妩媚袭人。两个脸蛋白里衬着红晕,时不时还带几分羞涩。“宝哥,来咱俩喝一杯。”
   有好几次,她把“宝哥,叫成了宝哥哥。”宝则从小和他们夫妻一块长大,平日就对这弟媳妇有好感。听到一声声的“宝哥哥”和细细的、嫩嫩的小手手,不经意的磨蹭,此时的宝则不知是美酒把他醉了,还是美人把他迷了,只觉得心旷神怡,亦真亦幻。剩下的只是人的本能,或者确切地说是动物的本能了。
   一会儿,郝老汉满脸通红,语无伦次,跌跌撞撞,扔下媳妇和宝则,独自躲到角窑睡觉去了。郝老汉家是五眼正窑洞,中间都有过间门连起来。他到了东角窑,立马清醒了。他心里嗵嗵嗵跳着,不敢出大气,把耳朵紧贴在过间门的缝隙里听起来:不大一会儿,他就听见那熟悉的,不自禁的喘息声和无意识的女低音。一阵阵语无伦次,一声声窃窃私语,他听得竟是那般真切。平时对自己忠心不二,信誓旦旦的媳妇,不多时就进入状态。听到热闹当口,他气得用头狠碰墙壁。不一会儿,听见宝则出了大门,他急忙过去,问媳妇:“成了?”媳妇红着脸一边系裤带,一边点了点头。郝老汉低头一看,坑上油单上有白白的几滴。他狠劲儿一把提留过媳妇来,用指头把这些宝贵东西又给抹了进去。嘴里不住地说:“一次成,一次要成。”并警告媳妇:“再不要下次了!”
   这嫩豆腐眼里浸着泪水:“峰哥哥,从小到你家,你们对我恩重如山,今天不是你的吩咐,我是不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她没说完就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那白花袄在柔弱的肩膀耸动下,一起一伏。郝老汉见了,想起了初夜的媳妇就是这个模样把他带入了醉乡,引进了梦乡,他的心早已软了。他猛然抱住媳妇,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抹着她脸頬上的泪水。
   真准!他媳妇果真十月怀胎,生了个胖小子,起名叫金水。意思是工人命中金多,用水冲涮挥不去的土。
   故事就是这么讲的。尽管人们有的说真,有的说假,但除了郝老汉家两口子,有谁能佐证或者证伪呢?总之,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捕风捉影,故事越来越荤。也成就了他的绰号:“改不成。”村里还有了句歇后语,形容事情没有改变时就会说:“老郝家改行,改成逑吧!”甚至瞎子说书,还把这个故事编成了一段匿名的小传儿,到处传唱。郝老汉也从此变得格外敏感,只要有人说“变”“改”“成”之类的字眼,他就觉得是在戏弄污蔑他,他会像一头狮子一样咆哮起来,拼命。
  
   二
   郝老汉一袋接着一袋抽着烟。他抬头望着北边天上,参星高高挂着。那工整的“厂”字,陪伴着一代又一代辛苦耕作的农民,度过无数不眠的夜晚。它好像在高傲地告诉农民们:你们心目中的工厂,就是这么高,这般远!在参星不远处,有一颗星,当地叫财谷星。高沿村的农家代代相传,在天净道干的时候,着重要看财谷星,发亮就是好年景,不亮就有灾,再要发暗,就会下冷蛋子。郝老汉用手拽拽他的鹰钩鼻子,吸溜了两下。他的眉头不由皱起来。他发现,这财谷星怎地一点也不亮?甚至还有些发暗的感觉。难道,难道会下那个吗?郝老汉不敢想下去,心中袭来一种不祥的预兆。他把烟袋扔到一旁,从衣兜里掏出手绢来,轻轻擦着他头顶的虚汗。他活了一辈子,对自己的预感一直深信不疑,这是经过不知多少次的验证得来的。
   满天的星星,无声无息地闪着微弱的光。偶尔,一颗流星拖着尾巴飞过头顶,郝老汉心中说,又一个人走了。他打小就听大人们说,世界上每一个人在天上都有自己的星宿。人死了,这颗星也就落了。他怎样也睡不着,心里七上八下好像怕什么,又好像在等待什么。觉得后背上有点凉,他顺手把老伴给他带的那件蓝的卡袄儿披在身上。过往的事,又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来,有苦的也有甜的。
   转眼金水上了小学。一天放学回来,郝老汉看见一向体面听话的金水一气不吭。恼着的脸上还有抓下的几道血印子。问来问去,是因为本街上火神爷家的儿子狗小叫他“改不成”,他叫了声“火神爷”,狗小就抓破他的脸。郝老汉听了,一把拉上金水就出了门。火神爷家离他家只隔两个街门。这火神爷长得人高马大,是队上赶四套胶毂辘大车的好把式。他头上挽着毛巾立楞子,腰上系着白布腰带,正站在院南面猪圈前喂猪。郝老汉指着金水的脸说:
   “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怎么了?”火神爷问。
   金水嘟哝着说:“你家狗小骂我,打我。”
   “骂你什么了?”
   郝老汉听了问话,怒火中烧:“火神爷,还要问骂什么?什么你小子就能骂,什么不能骂,你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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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民以食为天,食物从哪儿来,从土地来,以前的农民都以土地为天。农民们都是靠天老爷吃饭,雨水好,没有大灾害,农民们就会有个好收成。可是如果遇见天灾,就是神仙也无计可施,只能认倒霉。所以说农民的日子不好过,都想着下一代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爬出这农窝,离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小说里讲述了主人公改不成这一代人为了改变下一代人的命运,想方设法想把儿子送出农村,可用尽各种方法,最后还是鸡飞蛋打。他最后又把希望寄托孙子身上,希望孙子把头上农民的帽子摘了,可是就在他的愿望要实现时,他却因病离开了人世。时代变迁,土地不再是生存的根本了,走进城市成了农民的向往。可是土地是国家之根本,离开土地,国家的兴旺有从何而谈。冰雹的灾害是一时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特定的背景下,特定的人生观,让改不成的一生蒙上了悲哀的色彩,是国家的错?社会的错?还是人的错?一篇引人深思的文章!文笔流畅,人物鲜活,情节起伏跌宕,结尾留白,引人遐思。荐赏!【编辑:雅润】【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704220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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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雅润        2017-04-21 17:43:06
  编辑完这篇小说,有种心酸的感觉。老人努力了三代,就想改变自家的命运,可最后还是“改不成”。这个绰号他一直想摆脱,可临到闭眼的那一刻,还是没有改变。可悲,可怜又可气!
雅润
2 楼        文友:雅润        2017-04-21 17:45:00
  问好作者,文章中为了符合逻辑,有一些细小的改变,因时间仓促,没有和您联系,请见谅。黄金叶香烟我改成了大前门,我觉得更符合那个年代的细节。祝创作愉快!
雅润
3 楼        文友:老土        2017-04-22 07:39:52
  欣赏美文,学习雅润老师的精细编辑,祝贺加精!
老土祝您写作愉快!
4 楼        文友:雅润        2017-04-22 09:37:32
  恭喜作者,收获精品,现已收入系统精品典藏。您的作品已经达到优秀作者条件,为方便交流沟通。特邀请您加入江山优秀小说群,群号码:560535959 期待您的加入。
雅润
5 楼        文友:古月银河        2017-04-22 18:18:55
  可怜天下父母心。
差不多共和国同岁,历经大跃进、文革、改革中沦为下岗失业人,闲来无事码点文字,消费时光,见证沧桑。
6 楼        文友:林小白        2017-04-22 21:18:00
  有寄托是好的,但是寄托的方向错了,难免竹篮打水一场空,好文。收藏了
7 楼        文友:风也悄悄        2017-04-22 21:27:57
  问安作者,恭贺斩获精品……
8 楼        文友:王渊科        2017-04-23 09:35:29
  尊敬的雅润老师,你好。非常感谢你对编辑本文所付出的辛勤劳动,也为老师的敬业精神所感动。关于你对拙作的看法,以及该纠正的地方我定当虚心接受。望老师今后多多指导。我生活的山西晋中平遥太岳山麓,农民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一代一代以落后的耕种方式、恶劣的自然环境、顽强地生活着。他们为改变命运所付出的艰辛是难以想像的,创作本文时,我流泪了,爱人也哭了。
9 楼        文友:陈亚珍        2017-04-23 13:36:15
  不错,一篇好小说。道出了一个真理,人类的缺陷就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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