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酒,诗,金庸及其他 (随笔)
我不知道金庸喝酒不?金庸有才,写《天龙八部》。我最近在读,临窗,灯下,左手金庸,右手酒杯。
我喝酒,也读书也写诗。昨日,我把我的文章《老车站》,一篇散文,寄往北京参加第四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老车站》写一个女人,开头我写:有些女人不会变丑,虽然,她会变老……
这都是酒后的事。
希腊《悲剧》和酒神有关,酒神狄俄尼索斯,狂热非理性,后人多谓诗人多是疯子。这里的“诗”是广义的,泛指文学艺术。酒让诗意发酵,“醉里从为客,诗成觉有神。”
皮日休在《目箴》中说过:唯书有色,艳于西子;唯文有华,秀于百卉。我相信这是醉话,朦胧中见朦胧美。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是一种诗意的境界。人是要有一些精神的,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等物质层面外还有一个精神层面的东西,面子和里子里子和面子,形与质,互为里面,糅杂出一个人来。精神层面,审美、兴趣、情感、爱好、追求甚至包括脾性、习惯等等。比如读书和写诗。比如喝酒。
书如女人,诗也多是写给女人。软玉温香,比如女人,男人对女人的理解即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肉欲和情爱,形而下和形而上,你能分得清什么是欲什么是爱?
但是,比如,交媾和做爱就不同。
老人说“温饱生余事”,其实,人,温饱不温饱都生余事,烦恼和幸福都是人的感觉。活和活着不一样。人,应该这样活着。比如,那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妈说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我和我妹妹深受这教育。谁要觉得你眼前这点儿苟且就是你的人生,那你这一生就完了。生活就是诗和远方,能走多远走多远;走不远,一分钱没有,那么就读诗,诗就是你坐在这,它就是远方。越是年长,越能体会我妈的话。”这是高晓松说的,高晓松说了:“我不入流,这不要紧。我每一天开心,这才是重要的。”
他妈妈是过来人,一个堪称诗人的女人。我的妈妈没有说过这么诗意的话,她老人家在世常对我说的是,“精三分,傻三分,留着三分给子孙”,我说我妈妈是个哲人,她不识字,她不懂诗。
其实,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诗人。
这里没有雅俗或高下之分,只有追求和力所能及与不及。李白喝酒,“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李白潇洒,李白说,“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美景在召唤着我,天地辽阔,赐给我才思与遐想,成就我的文章。我便想起孔子那句话:“郁郁乎文哉!”似乎孔子也说到过酒,子曰“惟酒无量,不及乱。”老先生说,喝吧,只要不耍酒疯。我酒量不大, 我也试着写诗或散文:沽酒带醉归,一字枯枝寒鸦,一抹紫云晚霞,谁惆怅着面向暮色,任由秋风吹乱一头的白发……因为我老了。老了,却没有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平静与淡泊”,却呻吟。
虽然,我也说过,诗不是书斋里的呻吟,诗是灵魂挣脱肉体的呐喊,应该带着酒气。“赶着美丽苍白的奶牛, 走向月亮形的山峰!”海子用诗换酒喝被拒绝,他便去死。有人说,不是这样,海子的死是为“四姐妹”,这里的“四姐妹”指代海子爱过而又失去的四个女子。《四姐妹》:“请告诉四姐妹:这是绝望的麦子/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诗、酒、女人,是诗人的全部生命。当然还有自由和远方的风。
因为欣赏陆游那句“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那日,央告夫人说,我想去剑门关看看……
衣上征尘杂酒痕,我也喝酒。“此身合是诗人未?”我是诗人吗?我从未自问过,入得庙门不一定就是和尚,写诗不一定就是诗人。我不是诗人,虽然我也喝酒。去看崇山峻岭间的关隘吗?向往剑门或许只和那细雨和驴有关,我也说不清楚,甚至于模糊。
向来痴,从此醉。昔时因,今日意。
或“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或“天边晚霞已落,不如找个地方喝酒。”一壶酒下肚,或拍案而起,或泯然一笑,道义和悲悯同存于心。孔乙己是唯一穿长衫站着喝酒的人,“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
一碗烧酒,一碟毛豆或卤花生,自斟自饮。酒,酣畅淋漓时,歌一曲:塞上牛羊空许约,烛畔鬓云有旧盟,莽苍踏雪行……然后,醉眼惺忪地问邻座一句:你知道萧峰和阿朱的故事吗?
注:“塞上牛羊空许约”:金庸《天龙八部》叙述,雁门关外,萧峰问阿朱:“阿朱,你以后跟着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是永不后悔的了?” 阿朱正色道:“便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后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熬煎,也是欢欢喜喜。”后阿朱为救萧峰死,萧峰已无牵挂,自杀而亡。我想说萧峰,“他那时太年轻,不知道命运送给他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2017-04-24 凌晨五点草
应该属于最能喝酒的人。他嗜酒且酒量非常大,酒的韵味渗透到他的骨子里,整个人一如烈酒般豪迈耿介。在松鹤楼上,他与段誉初次相识,二人剧饮千杯,引得众人围观。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虽是初始未交几言,但就在这一斟一饮之间,惺惺之情已生,各自钦服,遂结为八拜之交,生死相知。这不光是人格的升华也是酒的升华,人如酒,酒似人。
看《神雕侠侣》的南宋时代,他的笔法就不同了。他是这样描写忽必烈与杨过饮酒,来体现“高度酒”传入中国的。当时他们喝得是蒙古人的马奶酒:
忽必烈笑问:“小兄弟,这酒味可美吗?”
杨过道:“此酒辛辣酸涩,入口如刀,味道不美,却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把酒提升到大丈夫本色,实壮也,威也,人之情也。
遥祝!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