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天地事】勿忘初心(征文.散文)
那一年暑假,大二!辗转两日,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那个小县城,走下大巴车的时候,耳边嘈杂的乡音,我到了。拿上行李,妈妈说会来接我,四处张望,不见熟悉的身影,拿出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我抬起头刚要说话,眼前的人是谁?眼泪在下一秒就涌上眼眶。离别不过数月,她……她怎么瘦了!个也变矮了!夕阳下掩盖不住的苍老!短短的几秒中,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平复内心突如其来的不安,妈妈真的在变老!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一个劲地冲我笑,一边取笑我又胖了,一边顺手接走了我手中的小皮箱,我说不出什么话,顺势抱了抱她。她问我累不累?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嘴上一一应着,却没有勇气再抬起头来细细地看她一次!我深切体会到一句话,我们成长的脚步一定要赶上父母老去的速度。
这几年,家里的光景不如从前,父母便更是日夜操劳,我和弟弟慢慢长大,承载的期望越来越多,但他们的压力也不言而喻。父亲每到过年都会剃头,有一次母亲还取笑他终于找到了适合他的发型,我曾问母亲父亲为何要在过年时剃掉头发,天真如我!我是后来才知道:父亲早生华发,他希望借着过年的喜庆剃了头发,来年长出他喜欢的黑发!我曾一度责备自己的没心没肺,因为几年前父亲就已经开始剃头发了!
父亲本就不是好脾气的,除了这一点以外父亲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只是,这些年生活的压力,让他的坏脾气更是无所遁形,他一边承担着家庭的重任,一边近乎苛刻地要求家里的每个成员按他想象的去生活,去做事!如若我们不从,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座活火山的爆发!每次看到这样的父亲,我很难过,但更多的是心疼,我也曾多次试图和他聊聊,让他放轻松一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太多要求,不要太累!只是到最后被说服的都是我,父亲有点生气的离开,他觉得是我不该操心太多,看着他的背影,我想也许是我说服他的资本不够,底气不足!
是否有人也曾挣扎于梦想和现实之间?小时候父母常年不在家,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村里只有一台电话,父母基本是每周打一次电话,然后那家人就会来告诉我们,通常是爷爷领着我去,到他们家等待电话铃声的再次响起,这样就只需要爷爷给那家人五毛的跑路费,而不是高昂的长途话费,记得后来跑路费还涨到一块!电话响起通常都是爷爷先接,说好一会以后才递给我,等待中的我沉溺在想念,委屈,怨恨的无边海洋中!一切情绪都会在听到妈妈声音的那一瞬
喷薄而出!不管那时候我几岁,妈妈在电话里叮嘱我最多的是:你长大了,要体谅爷爷奶奶,理解爸爸妈妈,照顾弟弟!妈妈呀,你可知道,当时我一颗小小的心,一个小小的人儿,能装下什么?能承载什么?只有满心的想念,和后来好多年都无法消散的怨恨!人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想明白就可以放下的,后来我也理解了父母的辛苦和用心良苦,不再怨恨,但我的童年缺失的那些爱,这一生我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找补回来!后来真的长大了,看着没日没夜辛劳的父亲,我跟他说:“你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上完大学,我就供弟弟,你就不会那么累的”许下这个承诺的当时,我内心是真的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的,可是大学的最后一年,我还是选择了考研,一头扎进学习,我也曾迷惘问自己当初的心愿还能实现麽?始终得不到像样的答案!我的梦想还是和现实撞了个满怀!只是,我想只要我愿意努力,不管怎么样的过程,还是能得偿所愿!
很多年里父母亲一年只回家两次,六月麦子成熟时节和过春节!每当日历撕到六七月份,每当家里柳絮飘扬!我都会特别的紧张,放学后站在门前的一块田地里,找一个视线畅通的角度,期待一辆会在路口停车的公交,如果真的有车停,总会想象下车的是爸妈,如果车停的久一些,希望就大一些,因为在我的想象中父母会带很多行李回来,从车上卸下行李来要很久!不知不觉站很久,天色渐暗,奶奶喊我回家吃饭,她从来都不说我什么,让我一度以为她并没有发现我是在进行一段漫长的等待,但是后来她告诉我,快了吧!麦子已经熟了!麦子熟啦!这是我那些年里听到的最动听的话,没有之一!记忆中童年的冬天总是很冷,不知道是不是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现在的冬天依旧有人穿着丝袜出门!而那时候陪伴我整个冬天的是奶奶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花棉袄和花棉裤,也只有穿着他们才能熬过一场场大雪纷飞,熬过一个个寒冬腊月!奶奶手艺真好,缝的又细致,如果不是长身体,随便穿个几年也不用担心开线的问题!已经有五六年没看到奶奶穿针引线了,总是很想念她烙的饼,擀的面条!命运转折的太快,那天在学校的我没赶上再和您说说话!真的应了那句“此生一别,怕是只能来世再见”!天堂里一定有好吃的食堂,每年姑姑也会做很多寒衣,希望您吃饱,穿暖,在天堂安享一个晚年!当时我们说好的,您要看着我上大学,还说我一定能上大学,您都不知道,孙女我可厉害了,考了两年,考了两个大学,您那么相信我,一定也知道吧!现在的我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前途未卜,但有您住在我心里,我会非常安心!一切都有您陪我走过,就像小时候牵着我走过泥泞的小路,送我去学校一样,我不怕!
那会每到寒假,除了白雪皑皑,似乎就是北风呼啸,屋内炭火烧得很旺,谁也不愿意在那个时候踏出屋门一步,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让你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奔跑在茫茫大雪中,任寒风刺骨!对我来说,那就是爸爸妈妈回家的消息,就像寒冷冬天里的一股暖流,不由分说地冲进我的心里!依旧是我和爷爷一起去接爸妈,那时候弟弟还小,他也曾几度挣扎想要一起去,终究觉得天太冷,路太滑也没带他去,当时的我只顾着自己开心,后来才想到当时他的内心一定很失望难过的,因为我们所谓的为他着想却生生抑制了滋生在他心里蜿蜒复杂的思念!那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何其残忍!当时的情况不容他反抗,后来次数多了,他不再反抗!而我的心,却陷入深深地自责!
眼看着车要停在我们面前了,心从胸腔提到嗓子眼!因为雪天路滑,车制动后会向前滑行一段距离,我很忐忑,怕这只是个玩笑,车会开走,那么它又要把我的思念带去哪里?或者下车的人是别人的爸妈!短短几十秒,我的小脑袋瓜已经超负荷运转了!看到爸妈下车,那时候还不会挥手,不知道怎么跑过去以一个小拥抱寥解相思之苦!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等待爸妈笑语盈盈地走向自己,嘘寒问暖,爸爸总是不多话,不管是和爷爷,还是和我和弟弟!而妈妈总是会说:我家闺女又长高了!是啊,那几年里我长的很快,直到后来妈妈留在家里不再外出,那会开始我可能就没有再长高了!而妈妈刚回来的那两天,我总是感觉不到饿,现在想来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一个人真的会开心到感觉不到饿!当然,过完年她要再离开家的时候,我总是很长时间一个人待在爸妈的房间,除了哭,就是对着镜子笑,告诉自己要坚强!也许多年来我真的变坚强了吧!
情不知所起,很多回忆汹涌,就此搁笔!愿以后的岁月,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不为难!也真心愿岁月静好,父母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