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爱一家亲
太行市薄壁镇木匠村刘大年家的红富士苹果,远近闻名。而刘大年这个特殊的大家庭,随着市电视台《大爱一家亲》专访节目的播出,更是随着红富士苹果的热销流传到了十里八乡千家万户。
现年五十岁的刘大年,与四十六岁的女人邹翠翠、四十三岁的男人潘金贵,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三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在一口锅里吃饭。
刘大年是邹翠翠的前夫,他于一九九八年因为工伤下半身截瘫终生卧床。四年后,邹翠翠带着卧床不起的刘大年嫁给潘金贵。邹翠翠与潘金贵婚前协议,潘金贵要像对待兄长一样对待刘大年,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待刘大年的女儿刘麦花。
婚后第三年,三十三岁的邹翠翠又生下女儿潘西媚。如今,刘麦花已经在读大二了,潘西媚也上了中学。
这一家子的特殊情缘,还须从头说起。
1
刘大年是薄壁镇木匠村人,而邹翠翠则同属薄壁镇的亮马台村人,两村一西一东相距二十三华里。一九九一年,两个人在山西高平市打工,相识相爱。
那时候,二十四岁的刘大年在高平市一建筑工地做木工,而二十岁的邹翠翠则在城里一家餐馆做服务员。五月一个周末,刘大年去邹翠翠所在的餐馆吃饭,当邹翠翠端着一盘炒饼丝放在刘大年面前桌子上,微笑着说“大哥,您慢用”,刘大年敏感地听出她的太行口音,询问之下,才知道果然是一个镇上的老乡。
两人相识后,刘大年隔三差五就嫌工地食堂的饭菜难吃,就跑到邹翠翠打工的餐馆吃炒饼丝,老乡一来,邹翠翠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借上饭与老乡亲热几句,两个人的情感迅速升温。
刘大年一米七五的个头,膀大腰圆,特别虎实,国字脸盘,一双大眼特别有神,浓黑的剑眉特别招人青睐。而在刘大年眼里,邹翠翠圆润的脸蛋儿白里透红,和台湾歌星邓丽君的相貌相仿,身高一米六五,亭亭玉立,很招顾客待见,不少回头客都知道她是河南姑娘邹翠翠。
刘大年与邹翠翠相识两个月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当邹翠翠点头答应的那一刻,刘大年双手合什对天发誓:我能娶到邹翠翠这般仙女为妻,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我一定爱她一辈子!邹翠翠撒娇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要亲手制作一套家具作为我的嫁妆。”刘大年傻笑着答应:“那是一定的,我打的家具保证一辈子都用不坏。”
在邹翠翠眼里,刘大年就是高大帅,大咧咧的脾气,看上去很值得依靠。而在刘大年眼里,邹翠翠娇俏柔,看起来特温馨贤惠。这年春节,两家人在一起吃了订婚酒。三年后这对年轻人在村里完婚;两年后,他们的女儿刘麦花出生。婚后,刘大年继续在外做木匠活挣钱养家,邹翠翠做全职妈妈相夫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幸福却在女儿四岁那年戛然而止!刘大年在建筑工地做木工时,不慎从二楼坠落到一楼。命虽然保住了,从腰窝以下的身体丧失知觉,原本身强力壮的他成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残疾人。
刘大年瘫痪在床后,小便需要用导尿管,大便要邹翠翠用手往外抠。要强的刘大年不想这么痛苦地活着,他多次请求妻子给他买安眠药让他走。每到这时候,邹翠翠就会抱着他哭求:“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能丢下你,有我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女儿麦花也不能没有爸爸。”
那年邹翠翠才二十七岁,刘大年不想连累妻子,多次提出离婚。邹翠翠的回答斩钉截铁:“就等女儿长大点再说吧,即便离婚,我也不会不管你。”
2
转眼五年过去了。邹翠翠既要照顾成长中的女儿,还要护理瘫痪在床的丈夫,全家的生计只靠邹翠翠耕种十亩山坡地维持着温饱生活。那时候,邹翠翠家里已经是债台高筑。尽管左邻右舍夏秋大忙都主动帮忙收种,娘家人时不时给予金钱援助,但这个家就是一个无底洞,邹翠翠真担心自己的身体终有一天会被压垮的!到时候这个家就真的要倒塌了。
幸运的是,丈夫刘大年在自己的精心护理下,没有得过褥疮,每天一早一晚,邹翠翠要用手为丈夫抠两次大便,翻五次身,并每次翻身捶背二十分钟;夏天每天摸澡三次。
娘家人不断建议她早点为自己打算,离婚再嫁人吧。邹翠翠在梦里也苦苦寻觅一个男人强有力的肩膀,真想靠一靠……可是梦醒时分,她清醒自己必须挺住,等待女儿麦花快快长大能帮自己一把。
国庆节第二天,邹翠翠带着十岁的女儿麦花去镇上赶集,女儿见到一堆人都在一大卡车前抢买红富士苹果,就站在那里不想挪步了!邹翠翠对正忙着收钱的卖苹果的小伙子,怯生生地问:“你这苹果零卖吗?”小伙子数着钱也顾不上抬头,回道:“不零卖!一袋25斤,只要20元钱!”一个刚付过钱的老人,见是邹翠翠母女俩,就赶忙打开自己买的一袋苹果,掏出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塞到了麦花的手里,邹翠翠连声说了几个“谢谢”。卖苹果的小伙子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邹翠翠,这一看惊呆了!心中暗想:这不就是自己梦里见过的病西施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位卖苹果男子就是潘金贵,山西省高平市人,比邹翠翠小三岁。邹翠翠与潘金贵对视的一瞬,被潘金贵那冒火带钩的眼神吓住了,赶忙拉着女儿匆匆离去。
潘金贵卖的苹果是自家产的,他家里种有六亩苹果园,每年大约产果三万斤。这次,他和父亲潘韵锦拉了三千斤苹果来薄壁镇卖,想不到遇到了自己的梦中人!他立即向好心送这女人几个苹果的老人打听情况,老人哀叹了一声说道:“这女人可是俺镇上出了名的贤惠媳妇!她丈夫瘫痪五六年了,她硬是一把屎一把尿地侍候着……真不容易……”
潘金贵留下一百斤苹果不卖了,傍晚时分,开着车一路打听着来到木匠村,将四袋苹果搬到邹翠翠屋里,握着刘大年的手说:“大哥,你有这么好的嫂子侍候着,真是好福气!我和我爹在镇上听说了你们的故事,很感动!所以特地来看望大哥,几袋苹果都是自家产的,不成敬意,大哥就收下吧。”
潘金贵父子在刘大年家拉呱了半个小时,邹翠翠煮了稀饭烙了油馍款待远方客人。临走时,邹翠翠和女儿送潘金贵父子上车,潘金贵又塞给刘麦花二百元钱,说是见面礼。邹翠翠从女儿手中接过钱,想还给潘金贵,可是潘金贵早已关了车门,发动车子上路了。
二十天后,潘金贵再次来到刘大年家。自我介绍说:“俺爹回家后,就一直念叨你们这家人太可怜了。好在我上边有大哥已经成家立业,能照顾父母。俺爹要我来帮助你家脱贫致富呢。”
邹翠翠忘不了潘金贵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眼神,她猜到是潘金贵想来帮自己,他父亲能同意他来帮我,真是一位善良、明大义的好父亲。刘大年是老实人,他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这个家太需要人帮助了!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打算怎么帮我们家?”
潘金贵说:“不知道你家有几亩地?我想帮助你家种苹果园!我有管理苹果树的技术。”
“真是太好了!你一定是上帝派来的救星!”刘大年紧紧握着潘金贵的手说:“我们拜把子吧,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邹翠翠安排好潘金贵的住处,第二天早饭后,就领着女儿和潘金贵去看自家里的那十亩坡地。潘金贵目测着,计算出大概能栽种五百棵苹果树。潘金贵告诉邹翠翠,明年开春,自己就从山西家里拉五百棵苹果树苗来,按行距四米株距三米栽植,不影响最后一茬麦子的收成。还说,自己这次来带有五千元钱,一切投资都不用发愁。
刘大年不久就发现妻子精神焕发,也看出潘金贵对妻子邹翠翠有好感。他心里暗暗为妻子庆幸,每天催促邹翠翠赶快与自己离婚,“麦花她娘啊,只有我们离了,才能给你和金贵兄弟合法的幸福啊!我看潘金贵这人不赖,你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交往几个月后,眼看年关到了,潘金贵开始向邹翠翠求婚。他坦诚地说:“刘大哥都跟我说过了,要我主动追你……你愿意嫁给我吗?”说心里话,邹翠翠打心眼里喜欢潘金贵,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伴侣。
邹翠翠对潘金贵羞答答地点了头说:“这个家你都看到了,我早已经快挺不住了……你能主动来我家帮我,我就猜到了你的心思……不是我强求你,而看这个家的现状,婚后你必须住在刘大年家,我们携手照顾好刘大年,抚养他的女儿刘麦花……你真的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潘金贵心花怒放,向邹翠翠做了保证:“要像照顾自己的大哥一样照顾刘大哥,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他的女儿刘麦花。"
二零零三年春节过后,刘大年与邹翠翠离婚,镇民政所登门为他们办理了离婚证。次月,邹翠翠和潘金贵扯了结婚证。他们商量着,为了刘大哥,也为这个家节省开支,不再举行结婚仪式。随后,潘金贵将自己的户口从山西迁移到河南,落户在了木匠村,住进了刘大年的家。
潘金贵入住刘家的那一天,刘大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放声大哭了一场……他是一个大男人,尽管知道自己是个废人了,毕竟心智健全,自己的老婆从今天起就成了别人的老婆了,心里难免发酸,也担心自己将来会不会受人欺负……他回忆着这么些年以来,瘫痪后的自己和妻子的关系更像是兄妹,她为自己端屎端尿,翻身按摩,自己连拥抱她的能力都没有……刘大年想到这里止住了哭泣,他打心里祝福前妻后半辈子能幸福快乐。
3
再婚后,邹翠翠一如既往地为前夫擦身按摩,视如大哥。
因小爱而大爱,前夫和丈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三个人住在一间屋子后,邹翠翠的角色没有太多改变,依旧亲亲热热地叫着"刘大年",依旧毫不拘谨地为刘大年擦着身子。她对潘金贵说:“自从他出事后,我一直把他当大哥看待。和你结婚后,我依旧拿他当大哥,该怎么照顾还是怎么照顾。”
潘金贵的表现更让刘大年感到意外地惊喜。潘金贵对刘大年关怀体贴,每天都会给他做推拿按摩,端屎端尿的活也是干得积极主动。并且很细心,当前妻来照顾自己的时候,潘金贵总是说下地做活主动离开,夫妻一起陪自己说话的时候,潘金贵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身上,从来不在他面前做和妻子眉来眼去等亲昵举动。
一次,镇领导陪同市文明办领导来看望刘大年,刘大年激动地对市、镇领导说:“他们夫妻俩每天把洗脸水送到我床头,一天为我擦三次身体,吃饭时就把饭菜端到我床前的茶几上,三人聚在一起用餐。晚上,他们俩会到我的房间里陪我看电视、陪我聊天、陪我开心。我对他们俩,除了感动就是感谢!也请市、镇领导对我们这个特殊家庭放心吧。”
二零零四年,这个多风多雨的家庭三喜临门:邹翠翠成为太行市三八红旗手,精神文明五好家庭;邹翠翠生下了她和潘金贵的女儿潘西媚;“刘大年苹果园”的苹果树开始挂果了!
转眼女儿潘西媚都长到十三岁读初中了,她从小就称呼刘大年叫伯伯,叫自己亲生父亲潘金贵二叔。
潘金贵也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对待刘麦花,没有让这个女儿受过一星半点儿委屈,从初中到高中直到到大学。刘麦花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刘大年要让女儿像孝敬自己一样孝敬她的潘叔叔。
潘金贵用他的善意回报着这个特殊的家庭,这个特殊的家庭也给了潘金贵不一般的回报。自二零零五年开始,每年收获苹果五万多斤,渐渐富裕起来的他们,在村里建起了小洋楼。潘金贵面对记者的采访,感激地说:“我是外省人,是刘大哥和翠翠让我在异乡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我得感谢他们。更感谢这里的父老乡亲,非但没有歧视我们这样的家庭,还给了我们很多无私的帮助和宝贵的荣誉!”
太行市电视台录制的专访节目《大爱一家亲》里,有这样一段感人的解说词:“人间有大爱,大爱在人间!我们市薄壁镇木匠村有这样一个五好家庭,前夫瘫痪在床十九年,前妻独立照顾他五年,离婚再婚后,前妻与现任丈夫共同照顾前夫十四年了……这个瘫痪的男人叫刘大年,前妻叫邹翠翠,现任丈夫叫潘金贵……去年,刘大年患上了褥疮,在市人民医院治疗的两个多月里,潘金贵跑前跑后,嘘寒问暖,住院的病友都以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没有刘大年的包容,邹翠翠不可能和潘金贵幸福生活在一起;没有邹翠翠的坚持,刘大年可能也活不到今天;没有潘金贵的关爱,这个家根本立不起来。三者都不可或缺……他们真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真正好人……”
人间有大爱,大爱在人间!这个大爱一家亲的故事还在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