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天地事】婆婆(征文.小说)
蓝子鑫紧紧地盯着屏幕,当看到柜员机显示的余额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余额五百!没错。绝望的感觉瞬间袭来,若不是梁平在旁边搀扶,或许,此刻她已经瘫倒在地。
“她可真是你亲妈啊!”蓝子鑫咆哮着,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推开梁平,自己却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子鑫,你先别急,或许咱妈弄错了。”梁平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显得有些心虚,同时他心里也打起了鼓。是啊,妈妈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
“她不是我妈,婆婆就是婆婆,哪能指望她像妈啊!”蓝子鑫越发哭得伤心。梁平觉察到四处那一束束如探照灯一般的目光,想快点带着妻子离开这个地方。
说起蓝子鑫和婆婆关系的恶化,那就要从一年前开始。用她的话说,婆婆就是太可恶了。子鑫结婚前就有份不错的工作,梁平的妈妈一直催促俩人结婚,因为梁平是独生子,在妈妈生下他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她冒了大险,才生下这个唯一的孩子。妈妈催促俩人结婚,条理清晰的罗列了几大条好处,并且抛出了一系列“优厚”条件,至今,蓝子鑫都记得。
“子鑫啊,你们就早点生个孩子,趁我和你爸还能动,休完产假你就去上班,我不会耽误你工作的,孩子你就放心交给我。”
当婆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蓝子鑫很感动,她一度认为自己遇到了最开明的婆婆。因为除了这个许诺,婆婆更是给他们交了新房的首付,并且主动留在了之前的房子里。婆婆说尊重小夫妻的生活习惯,让他们有自己的空间,等到时候带孩子自己再过来,或者是夫妻俩可以每天去他们那吃住,等到节假日自己带孩子回去过他们的小生活。因为两套房子相距不到五公里,婆婆的安排让子鑫动了心,便决心孕育一个小生命。
仿佛一切都万分完美,只是蓝子鑫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接近分娩的时候,婆婆变卦了。
医生说子鑫不能顺产,所以在预产期临近的时候住的院,婆婆说好在手术前一天去医院照顾她,可也是在这一天,让俩人的关系紧张了。
梁平出差还没回来,子鑫独自办好了住院手续,便给婆婆打电话。电话那端一直是忙音,如此重复了两个小时。等到电话通了之后,接电话的是梁平爸爸,他先是问了子鑫的情况,之后告诉她婆婆有自己的事情,不能去照顾她了,让梁平请假回去照顾。
“啥?怎么现在变卦了?”蓝子鑫的情绪一下紧张了,梁平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到,自己眼看就要进手术室了,却告知没有家属陪同。
“爸,我妈到底有什么重要事啊?就不能等我生了孩子再去吗?”子鑫有些压不住火了,但还是放低了语气,“人在屋檐下啊。”子鑫在心里这样想着。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小会儿,梁平的父亲有些尴尬。
“你妈妈以前的那些同事,组织了一个旅行团,说要出去半个月,你就让梁平先照顾着你,等你妈妈回来了我就去照顾你。”
“旅游比孙子重要啊!”子鑫冲着电话发了很大一通火,梁父一直沉默,直到子鑫挂了电话。
梁子就此结下了,而接下来,婆婆更是加剧了这场关系的恶化。
整个月子期间,梁平公司家里两头跑,婆婆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连偶尔打电话来问问孙子,也是打给梁平。蓝子鑫并没有对丈夫抱怨,却总是不说话,梁平只好受着,到子鑫出月子,梁平都瘦的脱了型。
婆婆再也没有提过帮她带孩子的事,甚至连夫妻俩偶尔回去吃饭,婆婆连孙子都很少抱,倒是公公,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乐呵呵地招呼子鑫多带孩子回去看看。子鑫只能辞了工作,并无积蓄的夫妻俩面对突然多出来的一张嘴,还要接替着房贷,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说回这次银行卡事件的爆发,起源于蓝子鑫父亲的一通电话。父亲在电话里急切地告诉子鑫妈妈又要接受手术了,让子鑫帮忙筹集点钱,赶紧送到医院去,要交了费医院才会手术。子鑫和梁平一说,便想到了向婆婆求助。梁平的父母有退休金,加之二人并无大的开销,应急之需应该不成问题,虽然之前有些闹得不愉快,可这样的大事,婆婆应该会施以援手的。梁平担心妻子出面尴尬,便主动提出他去找父母借钱,要子鑫把孩子托付给邻居一下,他借了钱再让父母到家里来带孩子。子鑫遵照了梁平的吩咐,将孩子托付了,千恩万谢之后,在小区门口焦急得等待着梁平现身。
取钱的那幕便出现在了离家不远的银行,蓝子鑫觉得天都塌了,自己该怎么向父母交待呢?难道告诉父亲自己已经辞职、没有半分积蓄的在家带孩子?还是告诉父亲自己和婆婆关系不好,婆婆不肯借?怕是哪一条都能让妈妈的病情加重吧,所以,此刻除了哭,蓝子鑫丝毫没了主意。
“子鑫,你先去医院,我来想办法,放心,借点钱应急,我还是有朋友可以开口的。”不知道梁平是否在宽慰自己,子鑫只能听从他的吩咐,任凭他将自己塞进出租车里。
蓝子鑫连电梯都不敢乘坐,压抑、烦躁的气氛一浪接一浪的传来,仿佛那些人都能看出她的囊中羞涩,又害怕看见父亲急切的眼神,自己无从交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妈妈的病房。
看样子,妈妈已经结束了手术,父亲抱着自己的孩子,正在逗孩子乐,而婆婆,则在一旁替妈妈整理换下来的衣服。子鑫有些恍惚。
是婆婆转身的时候发现了子鑫,忙走了出来。
“子鑫啊,对不起,梁平来的时候我给他拿错了卡,这年龄大了,不知道怎么就弄错了。我和你爸着急,赶紧又取了钱送过来,还好没耽误事儿,快进去吧,你妈现在精神不错。”婆婆帮子鑫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长发,还示意她先进去,自己去给梁平打电话。子鑫那收住了的泪水又开了闸,原来自己误会了婆婆的好意。
妈妈出院了,子鑫邀请了婆婆来吃饭,许久没有这么温馨的时刻了,她撒娇地对婆婆说道:
“妈,我都馋了,好久没吃上你做的糖醋猪脚了,猪脚都买上了,要不,你露一手?”
“我来吧!”客厅的公公赶紧接过了话,熟练地将门后的围裙系在了腰间。婆婆只微微一笑,并没有反对。
“子鑫啊,我们知道你心里在埋怨,都理解,坐月子算是女人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帮上忙,这怪我们。”公公显得有些歉意,婆婆则示意他猪脚该下锅了。
“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愿意来,你住院的前一天,你妈想给你煲点汤,结果摔了一跤,手臂骨折了。怕你们担心,也怕梁平分心照顾你,所以我就撒了个谎,其实啊,你出院了你妈都还没出院呢……”
原来如此!子鑫只觉得双颊滚烫,婆婆也是用心良苦啊,为了子女少些牵挂,把“罪名”都自己扛了,谁说婆婆不是妈啊,这心意,不正是各位妈妈的复制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