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换门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他心花顿绽。
路股刚才面言:“你那儿有防盗门吗,司局说他用一副。你如不忙,一会儿送来。”
他想调妻回城,找路股多次,圆肚子路股不应,亦不拒,双目神动似有语。
他懂得这哑剧的潜台词,端午节赶紧送去四瓶茅台、四条软中华,分两份。但三天后,路股又送回来,说司局坚决不收,还批了他。他肚皮成了青蛙肚子。
更气人的事接踵而至,八月中旬一纸调令,把妻调到家乡村上小学,是全市最偏远、条件最差校;前几年村人搞金精粉氢化,环境污染严重,连自己都不愿回家。妻无奈,上班临走时深情看他一眼。
这眼神使他想起母亲,她一贯偏袒弟弟,三年前葬父,为一笔数目不大的钱,他爆发,在弟家摔门而去,母亲无奈的泪眼,镌刻脑板……
这眼神使他愉快、内疚、心疼如绞。
他只好去找司局。看到司家防盗门旧了,又乐,逢人就说这门早过时了,实在该换了。他是装防盗门的小老板,业内小有名气。
多日功课终得满分,岂能不乐?
他兴高采烈地开车回市东区,在他的四间门面房里,挑了最好防盗门放到车上。
他满头大汗到了司家门口,兵贵神速。
把那副旧门和新门比比,更乐,自己这门可是时下最高档的名牌防盗门呀!三边上锁的,用料、做工、烤漆都是一流,和司家这单边上锁的老式门有天壤之别!司局看了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从车上拿出工具,高高兴兴去卸门。
可那副旧门一点也不礼貌,板一副司局的面孔。无论如何敲不开。无奈,只好请示路股。
路股一接电话,就心急火燎地问:“你在哪里?”
他一说地址,路股声嘶力竭地命令:“赶紧回来!”
他“噢”“噢”两声:出师不利,蹙眉回局。
一见面,路股食指迎接了他的额头,似怒非怒:“你真是个马大哈,小聪明!”没想到肚圆气喘的路股指力那么大,他觉得额头火辣辣疼,头越来越迷糊。
“给你钱,拿着。”路股顺手递过一沓钱,看样子不算少,但他死活不接。
追了几步,路股气喘吁吁,大声喊:“不要也罢,马大哈,跟我走!”
他赶紧连声答应:“啊……啊啊……”
跟着路股小车七拐八拐,最后过一漂亮小桥,到市区南部智源小区。路股打了电话,一个小单元门开了,出来一青年女子,红衣粉颈、亭亭玉立,像苞蕊初绽的桃花,但身后的防盗门很不般配,陈旧刺眼。
噢,弄了半天,原来是给她换门!他心里“哼”了一声,她倒是个啥玩意儿啊?
管它呢,只要给她换了门,他就不敢不办事。想到这里,他就准备从车上卸门,又想不对,应该先让人家把防盗门质量检查一遍,他就站那儿等那女人出来。
没想到那女人却从家拉了一个箱子,照面时礼貌性地对他笑笑,上了路股车走了。
他呆了,愣了。屡屡败绩,这该咋办?忽然手机响:“马大哈,跟车继续走。”
这路股搞啥鬼,那靓妮儿是不是他小情人?他后悔没把那女人形象拍下来。不过还有机会,一会儿她一下车就抓紧,他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机,硬硬的还在。
他一路想自己心事:两对无奈的眼神交互闪烁,车轮给闪烁升温,衰老的无奈逐步定格。
直到车停下来,才看清到了自家村委会门口。
路股和那女人同时下车,亲昵地握手后,那女人拉箱子到村委会去了。
他动作很敏捷,正好拍下了两人亲昵握手那一瞬间。
“你认识那位靓妮儿吗?”路股笑嘻嘻问。
“噢,不认识。”他脸一下红到脖子根。
路股告诉他:“那是司局的亲侄女儿,是省报驻市记者。到这儿来采访。我顺车捎她来的。”
“啊,捎人采访!那,那你今天主要来干啥?”
“换门呀,给这村里一个贫困户老大娘换门。她家是司局包联扶贫对象,儿子自小体弱,去年打工受伤……司局每月都要来看一次,帮她解决一些困难。上次来时看她家那副旧木门年久失修,缝隙太多,这里春季风大,老大娘还有高血压、脑梗、气管炎,就想给她换一副。本来司局要亲自来,但早上市委通知了一个紧急会议。所以安排我来换门。”
“噢,是这样。”他在心里反复想着,一户一户地往过排,该是哪家的老太太呢?
路股车子停稳的时候,他惊呆了,这不是弟弟家吗?院里厦子房门前坐着的老人,不正是自己母亲吗?
身后有人说话,一转身,是村长和司局侄女。
十天后,省报刊文:换门弥裂痕,扶贫要扶根!

我是新手,按上编号吗加群怎么搜不到?敬请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