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交公粮，在农村还是大集体时期，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秋麦两季庄稼收获之后，生产队组织社员把最好的粮食交到乡镇粮站，完成定购统销任务，然后才能分配给社员口粮。
　　 交公粮，也是社员田间地头，最喜欢玩的一个比较简单的扑克牌游戏：一副扑克，三个人或四个人一起玩，按顺序摸牌、出牌，大压小，谁最先出完手里的牌就是赢家，最后没出完牌的那个人就是输家，下一局输家就要给上一局的赢家交公粮，就是把自己摸到的最大一张牌进贡给赢家，赢家再还给输家一张自己没用的小牌。
　　 下面这个真实故事，就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那年我刚高中毕业一年，邻村一位先我一届毕业的高中同学叫张庆江，在村小教书一年有余，因为与自己所教女学生玩交公粮的游戏出事了。
　　 1
　　 细心的李素花发现一个蹊跷，自己十岁的孙女马丽，放学总是比邻居家的男娃周小刚，晚半个或一个时辰。
　　 于是，这天孙女马丽回到家，李素花就抱着孙女，乖儿宝贝地叫着亲近了一会儿。
　　 突然，李素花好像很随意地问：“马丽，奶奶怎么发现邻居周小刚早回家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放学？”
　　 马丽回说：“我和刘燕、王芳她们玩去了。”
　　 “哦，这样啊。”李素花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难道你们每天都在一起玩，就你们三个人吗？”
　　 马丽回说：“嗯，有时我们三个人，有时还有宋娟、楼兰，有时全班七个女生一起玩。”
　　 “哦，这样啊。”李素花微笑着说：“你们都玩些什么啊？”
　　 马丽有点儿迟疑。想了想才回道：“老师不让说，就是玩交公粮的游戏。”
　　 “呵呵，这有啥好保密的啊。”李素花抚摸着孙女的秀发，开心地说：“奶奶有时心情好，也和你爷爷一起玩交公粮呢。”
　　 “是吗？奶奶，”马丽咽下一口唾液问奶奶：“是不是爷爷更喜欢交公粮啊？”
　　 “嗯，俺家马丽真聪明！”李素花笑着问：“教你的老师是张庆江吧？他教的真好！好像你最近考试总拿一百分，你爸妈可高兴啦。”
　　 “张老师太喜欢交公粮，我不想玩啦！”马丽搂着奶奶的脖子，咬着奶奶的耳朵悄悄地说：“奶奶，您每天去学校接我放学就好啦。”
　　 李素花呵呵笑着说：“俺家小丽真会撒娇！学校距离家这么近，不需要接啊。再说，你庆江叔教你，全家都放心。”
　　 马丽挣脱奶奶的搂抱，有点儿不高兴地说：“不理奶奶啦！我做作业去。”
　　 2
　　 一天，李素花去邻居家串门，与周小刚的奶奶鲁小妹一起东拉西扯。聊着聊着，李素花就忍不住夸起来自己的孙女马丽：“你不知道，马丽自从升了三年级，学习抓得可紧了，放学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做作业。功夫不负苦心人，几次考试都得了双一百。”
　　 鲁小妹听了长叹一声说：“俺家小刚学习不好，几次考试都刚刚及格，他爸妈不少打骂也不管用。”
　　 正说着，周小刚背着书包回来了。礼貌地与李素花打招呼：“李奶奶好！”
　　 “嗯，看这孩子多懂事！”李素花微笑着说：“俺家小丽还在学校吧？”
　　 “是的，老师把她留下开小灶呢。”周小刚一边放下书包一边回道。
　　 李素花呵呵一笑问：“什么叫开小灶？”
　　 “就是给单独补习功课。”周小刚有点气愤地说：“张老师可偏心啦！他喜欢谁就单独给谁补课，只要参加补课的一般都考试成绩优异。”
　　 李素花又是呵呵一笑，安慰小刚说：“你可能误会张老师啦。听俺家小丽说，张老师只是陪她们玩交公粮游戏。可能是缓和她们紧张的学习空气，劳逸结合就能进步快吧。”
　　 周小刚来了兴趣：“李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也要学习交公粮。”
　　 于是，周小刚纠缠着两位奶奶，要学习交公粮游戏。
　　 于是，鲁小妹、李素花就陪着周小刚玩起了扑克牌交公粮。一共打了五把，周小刚都是输家。
　　 周小刚感慨：“别看交公粮游戏简单，要打好还真需要有技术啊！”
　　 两位奶奶鼓励小刚：我们陪你玩几天，练得好了就再去陪张老师玩。说不定玩着玩着，张老师就教你们更多学习的窍门呢。
　　 周小刚信了。
　　 3
　　 周小刚很快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三五个要好的同学。于是，每天放学后，他们就相约着聚在树荫下,玩起了交公粮扑克牌游戏，准备练得差不多了就去找张老师比试比试。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几个不仅交公粮的牌技提高了，也带动了学习的兴趣，最近一次考试，都考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分别得到了家长的表扬和物资奖励。
　　 一天放学后，周小刚他们照常聚在树荫下交公粮。玩着玩着，周小刚提议：“我们现在返回学校，找张老师玩怎么样？”
　　 大家一致同意。于是收起扑克牌，背着书包返回了学校。
　　 快到自己的教室了，周小刚看到教室门是关着的，就示意大家放轻脚步，悄悄接近教室，蹲在教室的玻璃窗外，一个个弓腰缩背，慢慢抬起身，终于看清了教室内的一幕：除了张庆江老师，还有马丽、刘燕、王芳、宋娟四个女生。
　　 周小刚他们看得入迷。
　　 后来，周小刚示意大家悄悄地后退。他们重又回到了树荫下。大家相互对视着，激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周小刚提议：“我们也学张老师的样子，和马丽她们几个玩交公粮好不好？”
　　 想不到，王小三、李二丹、吕小军三个异口同声说：“好！”于是，他们还具体做了分工，谁和谁结对子交公粮。
　　 他们眼巴巴地期待着，马丽她们快一点结束和张老师交公粮吧，他们太期待尝试这种交公粮的新花样。
　　 4
　　 终于，他们看见马丽、刘燕、王芳、宋娟四个女生，姗姗地走出了校门，走在村街上了。
　　 周小刚迫不急待，一招手就带领几位好友迎头过去。按分工，周小刚是与宋娟结对子交公粮，所以他上前直接就拉住了宋娟的手说：“宋娟，我们几个今天偷偷返回学校了！你们和张老师在玩交公粮游戏，我们都看到了。我们也想玩交公粮，你就陪我玩一次好吗？”
　　 宋娟看见王小三拉着了刘燕，李二丹拉着了王芳，吕小军拉着了马丽，她们相互递了个眼色，就默默同意了。
　　 就这样，四对儿才十岁、十一岁不等年龄的男孩女孩，就结伴来到麦场边的柳荫下，各自褪去裤子，玩起了交公粮游戏。
　　 5
　　 夕阳西下。周小刚的爷爷路过这里，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孙子周小刚的屁股上，并指着大家吼道：“还不快把裤子穿上回家去！小小毛孩子都成精了！”周小刚的爷爷见识多了，他想：小猪娃生下来就会趴背呢，这没什么，小孩子做成人之念而已。
　　 孩子们一哄而散。
　　 晚饭后，马丽的爷爷去周小刚家串门，周小刚的爷爷就随口说起孙子小刚不学好，竟然与女同学在麦场玩成人游戏……
　　 马丽的爷爷坐不住了，立即回家对老婆李素花说了这事。李素花着急地问：“咱家马丽也在？”马丽的爷爷点头。李素花摇头：“不可能！别听周大虎瞎说！马丽每天放学后，是和几个女生陪张庆江老师玩交公粮呢！”
　　 于是，马丽的爷爷、奶奶叫来了儿子、儿媳，大家商量着叫来马丽问问清楚。
　　 马丽面对全家人严肃的面孔，吓坏了，放声大哭。后来在妈妈怀里慢慢安静之后，就道出了和张庆江每天玩交公粮游戏的真相……
　　 马家最终选择了报警。
　　 6
　　 当天夜里，张庆江被县公安局警察押上警车抓走了。
　　 张庆江在刑警队审讯室，如实交代了自己所犯罪行，他长期诱骗班里七位女生玩所谓的交公粮游戏，就是强奸玩弄她们，只是用透露考试卷答案给她们作为交换。
　　 张庆江五十八岁的父亲，听说自己的儿子成了强奸犯，竟然憋着一口气出不来，气绝身亡。
　　 这件丑事迅速传遍乡里。从此，扑克牌交公粮的游戏，在这片土地上绝迹。
　　 这里的农民认为，交公粮游戏不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