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莆滕高!(三折)
夜色下,风怒吼着,潇潇秋雨敲打着窗棂,让这个仲秋的夜晚有了些许的萧瑟……
窗前,不时摇曳着一个身影,她貌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在风中述说着她曾经往事:风华正茂的她是如何的妖冶,酷暑干旱来临时是如何的坚强不屈,生命的尽头没有沮丧是如何如雕塑般挺立。
她没有傲人的家世,也没有牡丹的高贵,更没有玫瑰的芬芳无比,她甚至连小家碧玉都不是。她平常得再平常不过。让许多城里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叫—蒲藤高!
其实,莆滕高属于野花系列,她根植的土壤在田野在农家小院的篱笆旁……
(一) 高楼缝隙的莆滕高
在钢筋混泥土构筑的城堡里,没有泥土铺就的甬路,深沉的柏油马路也延伸到家家户户。
那预示萌发的种子被高楼林立切断了生命之路……
一颗幸运的种子,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就在楼与地面多年风化的裂开的缝隙中悄悄发芽!匆匆赶生活的人们无暇顾及她!只有春风偶尔拂煦一下她的脸颊,某个夜晚让她接受来自天际的甘霖雨露……
她没有温室的花朵那样幸运地被人精心养育,更没有城市花圃那样备受园丁的呵护!然而,这颗幸运的种子,自从悄悄发芽,就显现出超强的生命力。一片叶子展开,另一片叶子展开……
她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地挺立在高楼的缝隙中。
眼下正值七月,流金溢彩的七月。正是花期旺盛时期!满大街红的、粉的、白的,在晨曦中在夜色下引蜂招蝶,好不招摇!
今天进入我视线的令我讴歌的不是艳如朝霞的牡丹在风中是如何的妩媚,也不是鲜嫩欲滴的玫瑰令有缘人沉醉……
进入我视线的就是那高楼缝隙中,正值花期的浦藤高……
浦藤高——这么叫她也不是十分的准确,只是听着有人那么叫她,上网查查还真是这个名字。我个人认为还是叫她步步高好。因为那花的蕾是一层一层递进打着骨朵,如:最低下那层的花蕾开放了,在花的上方就长出花蕾。随之那蕾开放了。那蕾上的上方又长出了花蕾,相应植株自然也长高了一些。就这样,高高的植株如少女般亭亭玉立在城市的高楼缝隙中。
具有顽强生命力的“步步高”其顽强表现在去年的六月。干旱多日无雨,东北的夏季异常酷热,树叶都懒懒地打着卷,在太阳公公的关怀下打着瞌睡……
莆滕高却依然开着花,贫瘠的土壤让她营养不良,干旱的折磨令她骨瘦如柴,高高的茎部枯萎了,肥大的叶片也随着干旱变得越来越薄,更有甚者那叶子薄如蝉翼,依稀可见透明的脉络……
整个六月大都无雨,广袤的原野也出现了龟裂。小草枯黄一片一片。
然而,浦藤高却依然顽强地活着……
没有谁去理会她,更没有人关注她。虽然她的叶片已经薄如蝉翼,虽然曾墨绿的叶片枯黄,但那花却开得格外的鲜艳!
在晨曦中那花鲜的令人瞠目结舌,红的如燃烧的火焰。花的芬芳正引来一只只蜜蜂话着缠绵!老远就能闻到花香,老远就能听到爱得呢喃。不知道那花的老家在哪里?更不知道她什么年月飘落在这里?真想知道她在哪个有雨的夜晚奋力发芽,又在那个晨曦展开第一片叶子。
今天又见到她,是个骄阳似火的午后。她一幅干渴的模样,令人心疼。枯萎的茎部还有那透着亮的叶子,好像水分被谁吸得精光?既然是这样,她没有被干旱压倒依然挺直了脊梁!那盛开的花依然火一样的红!赞叹生命力的顽强!钦佩那花的奉献——整个生命中把最好的养分给了花蕾,给了下一次生命的轮回。
浦藤高!一个不为人知的野花,她是高植株、由多层花瓣组成。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花,都是黄的蕊。那花的大小可比牡丹,姿色也不比玫瑰逊色。在我看到的野花中,她算佼佼者了。
自从认识了莆滕高,每天进进出出,都会留给自己几分钟和花对视,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六月末沈阳终于降雨了。那花终于得救了。在雨中,那花开得更鲜艳。旱季枯萎的茎部也变得苍翠。薄如蝉翼的叶子也丰腴起来,逐渐地恢复了往昔的风韵。
时下,到了七月中旬,也进了伏天。空气中夹杂着潮湿,刚才还晴朗的天,突然一片云彩飘过,一阵风袭来,就会降一场雨。昨晚的那场雨就很急虽然时间不长,就有着惊人的降水量,浦藤高就在急风暴雨中饱饱地喝了够。今晨我经过她的身边时仿佛听到了拔节的声音,听到了她心跳的声音……
夜色深沉,时间的沙漏已经滴滴答答地漏在了子时,无垠的夜空,静谧的世界,我没有了睡意,在用心体味着夏夜的美好,用心感受着那极强生命力的花儿—浦藤高!
一阵凉风袭来,这个夏夜温馨惬意,十指在键盘上跳舞,旋转着优美的旋律,为野花歌唱!真情为浦藤高讴歌……
(二)夜色下的蒲藤高
沈阳的夜色温馨迷人,尤其是夏夜,有阵阵花香袭来、有蟋蟀弹琴、有夏虫低吟……
特殊的地理位置,让沈阳的白昼有了很大的温差。
晚风习习拂面,荡涤着白天的酷热难耐。邀上几个好友在夜色下行走,欣赏着光怪陆离的景色,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霓虹灯眨着诡异眼睛的老街漫步,随着人流涌进芬芳四溢的公园!在夜色下令我们停下脚步的是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儿!
走近那富贵至极的牡丹旁,双手捧着用心嗅着,芬芳溢满心田……
真不想就此走开,是友人在不停地呼唤,才不忍放下那花儿,一缕心香在心坎怒放!
走走停停,街边的花儿令人目不暇接,突然眼前一亮,那一簇簇的花儿在夜色下格外引人注目。啊!艳丽的色彩,富贵的容貌,不娇柔做作的神态,让我立刻认出她是谁!
她是谁?她就是具有野花高贵的气质,生长在田边地头、农家小院篱笆墙边的蒲藤高!蒲藤高,平凡得没有记录,贫穷得没有炫耀的资本。但,她不惧干旱,不贪婪富贵。即使命运将她抛到某个角落,土地贫瘠的只在水泥的缝隙中,她依然能适应那恶劣的环境,依然在盛夏时节将美丽绽放!
今年的雨水充足,夜色下的蒲藤高,花儿鲜艳欲滴,叶儿也油绿浑厚,像荷叶那样田田相连,手挽着手在夜色下跳起了探戈。
夜色下的蒲藤高将我深深地吸引,贪婪地欣赏着她的容颜!俯身与她低声呢喃。
那高高的植株在晚风中依然笔挺地挺立,像极了那积极向上的小白杨。那叶儿像荷叶那样撑起夏日的阴凉,那花儿,步步登高节节开放!在夜色下美的令人眩迷!
啊!城市的一隅,街边、楼房角落的美丽!
我用什么样的语言赞美你……
今年你们赶上了好年景,雨量充沛。不像去年你们的前辈,忍受着干旱的炙烤身心疲惫!是前辈们用长长的根须汲取少的可怜的水分,是叶儿将自己的油绿肥硕变成了薄如蝉翼,是茎络暴露得如耄耋老妪的干枯的手臂才换来今年夏季的丰腴。
莆滕高那无私的奉献精神感动天地!是茎、叶精诚合作、全力以赴把养分源源不断供给花蕾,才有后代生生不息!
所以,蒲藤高才让人肃然起敬!
晚风袭来,凉意阵阵……
城市的夜景已经让人们视觉混乱,尤其那满眼的莆滕高,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成片成片的莆滕高让我有了错觉,是来到了蓬莱仙境还是置身在广袤的原野?
亘古不变的老歌吟唱着永恒的爱情!千年的风雨锤炼着蒲藤高的坚韧!
望着美丽的花儿在夜色下美丽的绽放,拿起手机笨拙地记录精彩瞬间。
(三) 窗前的莆滕高
突然有一天,一朵朵红的似火焰的花,在窗前悄然开放……
推开窗子,就能摸着那花儿了。心中的狂喜让脸颊飞上红晕。
深深地嗅上一口,芬芳绕梁……
这花儿已经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不说大家也知道她的名字!
莆滕高的种子什么时候来到我的窗下,什么时候萌发。这些我一点都不知道?小心翼翼地望着那花儿,在晨曦中花瓣还残留着昨夜的泪滴,但依然冲着我笑!
那透着珍珠般光亮的泪滴,仿佛在述说着昨夜的缠绵、相遇……
我多想知道她的来历,她是如何甘愿在我窗前摇曳!
花儿无语。
我猜测……
于是,每天起床撩起窗纱观看那花儿成了我一天不可或缺的程序。
一声鸟鸣划破清晨的静谧,唤醒沉睡的城市。一缕馨香随风潜入,一天的喧嚣开始。
在晨曦看着那花儿展开几个花瓣,一天会有心情!
有雨的早晨,听着雨声,感受那花儿的欢愉。劈劈啪啪的雨滴落下,仿佛是花儿喝水的吞咽声,叮叮咚咚,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乐曲,那是天地赐给生命的源泉……
有风的日子,看着花儿,在风中不停摆来摆去,像在舞池跳着青春圆舞曲!莆滕高与生俱来耐风、耐旱、耐贫瘠。她不会儿像温室的花朵见风就凋零,而是迎着风越来越精神,越来越艳丽!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假日的早晨,品着香茗欣赏她。这样可以不为赶时间而匆匆与她作别,也可以不要慌慌张张地只瞥上她几眼。
端着香茗悠然地坐在书桌前,全身心的放松,与花儿对视……看着熟悉的小鸟在窗台蹦来蹦去!我的心空一片蔚蓝,我的精神世界已经进入蓬莱时代!
莆滕高如大家闺秀般,优雅大方般在我对面款款入座。欲语还休,让她有了羞涩!红晕如我初见她一样飞上脸颊……
我仿佛也有许多话要说,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说我们前生是否见过,说我们曾经许下过什么诺言?此刻,我感觉,只有温柔的对视,胜过万语千言。
递过一杯茶,让茶香唤醒千百年的记忆,让茶香稀释孟婆汤的失意……
与君同饮,让记忆的闸门轻启。还原那时的蓬莱梦!
依稀记得,在蓬莱那会,我俩是情如手足的好姊妹。花样的年华,闪光的季节,我们曾携手走在晨曦中,徘徊在明月下,流连在蜿蜒迤逦的小溪旁……
是我在断桥旁喝了孟婆汤,忘记了以往。是你不懈的寻觅,才寻觅到我的窗前。
你说:“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你,穿越时空寻觅你,如今在东北这块黑土地遇见你,我生生死死不会再失去你!”
我说:自从见到你,我就有一种老朋友的感觉。原来我们的渊缘那样悠长,原来你一直在寻找我。我会儿好好珍惜这轮轮回回的情意,我会在每年的花期与你相会。
季节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夏季在每天与花儿相会中悄悄流逝……
那曾经鲜嫩欲滴的花儿,已经凋零,只剩下残枝在窗前摇曳,几次想把她拔去,恐怕来年她找不到回来的路。
仲秋时分,夜色降临,秋雨潇潇……那如耄耋老妪般的残枝在雨中摇曳!
没了蟋蟀的琴声,只有闪电雷鸣照亮夜空。没有夏虫的呢喃,只有雨滴落在窗台的呻吟……再见了,莆滕高!作别了,轮回的老朋友!
相逢在来年的夏季!
旋舞在菲菲香泽里
是花的主人
是美的王子
他披散着高贵
张大让黑暗窒息的忧郁
他播撒着高傲
鄙弃凡人用粘乎乎的手指自嘴扣出的赞扬
他眄藏着浪漫
每天都给远去新来的花儿捣鼓他的破风琴
天穹刚微启出青灰色的嘴唇
他就作别小屋子
鼓动双翼
奔向谁也没告诉他的,背向倾斜的远境
越过了圈禁惆怅与悒郁的黑色废墟
跨出了盛满欢乐与惊喜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