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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过墙的倭瓜(微小说)
“妈妈,我想吃枸杞红枣倭瓜粥。”八岁的儿子和正蹲在灶门口烧火的朵颐说道。
朵颐弯着腰往灶膛里又添了两根劈柴,直起腰来摸了摸儿子的头说:“明天再吃吧,今晚妈妈做菜了,再说了咱家也没有倭瓜和糯米。等明天妈妈买些糯米红薯什么的,然后再去和太姥姥要一个倭瓜回来做给你。一定让我儿子吃到那香气四溢,软糯可口的枸杞红枣倭瓜粥,而且妈妈还一定让你吃个够。”
“妈妈,院里的墙上不是挂着一个呢吗? 我大妈那天说了,想吃就自己摘下来,妈妈就用饭米做我也爱吃。”儿子看着厨房门口的墙上挂着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倭瓜眼睛直眨巴。
“儿子,大妈家也没菜吃,咱不能私自摘人家的瓜。你大妈家老老少少好几口人吃饭,挣钱也不容易,咱给人家摘了人家还得买菜吃”朵颐看着儿子笑着说道。灶膛里 着的越来越旺的火光映在了娘俩的脸上,一闪一闪。儿子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的撅着小嘴走了出去。
其实,在有些地方的农村里,有一个说法叫“隔墙不找菜”。就是自己家的黄瓜秧豆角秧什么的,如果爬到了 院墙外的隔壁家,长了菜也不过去摘,就留给隔壁的人家,这也是乡邻之间一种互敬的行为。可是朵颐自从嫁到这家里,从来就没摘过隔壁四邻家爬过来的各种菜。总觉得人家敬己三尺,理应敬人一丈。日子久了,隔壁嫂子家也知道了朵颐的脾气,年年都怕长成的菜白搭,就时常过来摘回去。有时嘴里也不停的相让着:“菜长熟了就摘着炒吃吧\\\'“……
“妈妈,你啥时候给我熬枸杞红枣倭瓜粥。”隔天傍晚,儿子又围着刚要点火做饭的朵颐说起想吃粥的事。“朵颐猛地拍了一下额头说着:”哎呀,我的宝贝儿子啊,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真把粥的事给你忘记了。“朵颐一大早被村里的厨师叫去干了一天零活,忙呼忙呼还真把昨晚答应儿子的承诺给忘了。每年,家里也不缺这些瓜瓜枣枣 ,今年谷雨前后,朵颐有事出了趟远门,误了种植时节。这孩子今年突然想吃还真就没有了地方去取。
“孩子想吃你就去摘吧,摘她个破瓜吃还能怎么地?她要是敢说用不着的我骂她。”孩子爷爷在旁边一边叨咕着,一边摸索着往墙根下走去。说起孩子爷爷,那可是个村里出了名的大墨迹,外号“磨叨驴”。芝麻粒点事,一墨迹能墨迹好几里地。这如今岁数大了眼力不得济,可那嘴依然还是那么的能磨叨。孩子爷爷一步一步走到爬满瓜秧的墙根下,提起拐杖向墙上的瓜秧就伸了上去,怎么划拉也没有倭瓜。“哪有倭瓜啊,这也划拉不到它啊。“嘴里又在叨咕着。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妈妈,倭瓜真的没有了。”孩子看着爷爷艰难的样子,这才发现墙上真的没有了那个黑不溜秋的大倭瓜。于是冲着屋里的朵颐喊道。
“缺德的娘们儿,隔墙的菜她也年年找回去,来年就不让她家菜秧爬过来,在她自己家里爱怎么长就怎么长,长得有天大我也不气憾。”压根儿这老爷子就不待见隔壁那个描眉打口红,天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的女人,这一听孙子说倭瓜没有了就开始墨迹。
“小气不啦叽的,我孙子刚刚说想吃,她马上就摘了回去。这倭瓜秧子能过墙,这娘们儿耳朵也过墙……”只顾着嘴上墨迹,一不小心踩到了孩子们白日里玩的圆铁球,”咕噜“一下崴了脚。
朵颐听着感觉不好赶紧从屋里出来,老爷子已经摔倒在地。
“这人呐,要是老了没用了走个路都受欺负。要不是他家倭瓜爬过来,我也不至于会摔倒。害我摔个大跟头,我孙子还连倭瓜也没吃着。”老爷子一蹭一蹭试图自己慢慢爬起。那嘴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在墨迹。
“爸,您没事吧?”朵颐一边问着一边吃力的把老爷子扶了起来,顺手捡起地上的铁球扔到了墙根下的废品堆。突然看见一根有点发枯了的倭瓜秧掉在了废品堆的上面,秧藤下面躺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大倭瓜。
“爸,你老就别唠叨了,没人来摘倭瓜,是那倭瓜长太大太重,自己掉下来了。”朵颐小声小气的悄悄说着,顺手拽出了那个黑不溜秋的大倭瓜。老爷子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那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低下了头,拄着拐杖,迎着红红的晚霞一步一蹒跚的走出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