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敢挂我电话？我倒要看看，你想反了天不成？老牛头扔下电话就上了路。
　　 “兔崽子”？对姑爷使用这样的称谓，老牛头还是第一次。看着跑回娘家，被丈夫扇红了半边脸哭得是梨花带雨的女儿，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心疼。
　　 姑爷家就住在邻村，不过三、四里地的路程，步行去也就半个钟头的功夫。既然挂断电话不肯直说，那就亲自登门为姑娘讨要一个说法。
　　 老牛头倒剪着双手怒气冲天地走在宽敞的村村通公路上。道路两旁鲜花盛开，白杨挺拔，绿油油的田野一望无垠。但这美丽的乡村风光丝毫引不起他的半点兴致。此时，他恨不能脚底生风，好快一点赶到姑爷家。他要弄明白，这小两口到底是因为什么，竟然动起了手脚。
　　 刚才在家里，老牛头就质问女儿挨打的原因，可是女儿彩云只是委屈地抹眼泪，始终闭口不吐半个字。无奈，他才拨通了姑爷长贵的电话。然而，电话接通后，还没有说上半句话，那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姑娘被打，电话又被挂，老牛头气得是干瞪眼在原地直转圈。
　　 看着父亲跟着着急上火的样子，女儿终于说话了：“爹，我们两口子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咋？”父亲不解地看着女儿，“难道是你在人家手里有什么短处？”
　　 女儿不又不做声了，转过脸去，两行泪水就悄然地流淌下来。
　　 眼下正是农闲时节，宽阔的公路上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稻田里偶尔会看见一两个人扛着铁锹在池埂上走来走去。“突突突……”一辆农用车由远而近从他的身旁驶过，车上的人大声对老牛头喊道：“老牛啊，这是去闺女家啊，姑爷那儿又做好吃的了吧！”
　　 姑爷长贵是个小学教师，有文化，长相帅气，最重要的是善良有孝心，尤其是对待他这个岳父，按老牛自己的话说，亲生的两个儿子绑一块都赶不上他一个。可是，这么一个优秀稳重的人，怎么竟动手打起老婆来了呢？
　　 难道真的是女儿彩云出了问题？这不可能。闺女嫁给长贵十二年了，长贵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女儿的一句不是。问题还是出在姑爷长贵的身上。都说日久见人心，这个兔崽子终于伪装不下去，露了原形了。
　　 一路上犹犹豫豫迟迟疑疑，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姑爷的家就在眼前，老牛头长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推门就走了进去。
　　 厨房里，姑爷长贵和外孙正在吃饭。岳父的突然出现，显然让长贵措手不及，他站起身神情紧张地说：“爹，您……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彩云她……”
　　 不等岳父说话，一旁的外孙子“腾”地站了起来，说：“姥爷，您是来找我爸兴师问罪的吧？您先看看我们这吃的是啥饭，顿顿大葱杵大酱，一碟咸菜一盆粥。我妈，您的那个宝贝闺女，心都长草了，一天天的不是出去打麻将就是在家里玩手机。今天上午竟然出去会网友了。我爸已经忍耐很久了，这就说了她两句，她居然破口大骂，还把茶杯摔碎了。”
　　 “什么……什么？”老牛头被外孙的话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也不能伸手打人啊。”
　　 “是我妈先打我爸的。”外孙一脸怒气，说：“姥爷您看，我爸的脸让我妈给挠的。”
　　 这时，老牛头才注意到，姑爷的半边脸和脖子上明显有几道暗红的血印子。
　　 天呐！这丫头是不是疯了，下手咋这狠。老牛头心里想，但还是说：“长贵，你是男人啊。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偏要动手呢？”
　　 “爹，我让您失望了。”长贵低下了头，“我错了，不该伸手打人，更不该赌气挂断您老的电话，害您大老远的跑来这里。”
　　 “好了，好了，不说了。”老牛头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快领着孩子上班去吧，碗筷我来收拾。”
　　 姑爷带着外孙走了。老牛头屋里屋外地转了一圈，自言自语地骂道：“这还像个家吗？屋不收拾，衣服不洗，柴草垛连着灶坑……该死的臭丫头，难道那麻将和手机比家庭还重要吗？难怪外孙那么小的孩子都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老牛头越想越生气，就掏出手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臭丫头，你在家老老实实地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女儿只胆怯地说了声“爹”，就一下子把电话挂断了。老牛头的牛脾气上来了，冲着电话大喊道：“小兔崽子，敢挂我的电话，反了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