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再加上本人也懒，村里人都说他这辈子翻不了身了。
　　 老齐靠三亩多地养活自己和老婆，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孩子也没有，知情的人说他那玩意儿不管用，这就是命。老齐养了一头老山羊，是他老婆从娘家带来的，一来二去，几年过去了，老齐和那头羊倒产生了感情。
　　 有事没事的时候，他都牵着羊到河沟里去放牧，嘴里还唱着戏。他唱的戏别人听不懂，只有老山羊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也是唯一的听众。
　　 老山羊生了小羊，过一段时间老齐就把小山羊给卖了，换点钱补贴家用。失去小羊的老山羊哀号好长一阵子，让老齐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让他深感内疚。
　　 在一个深秋的日子，老山羊死了，老齐也曾想把它当作人一样埋掉，又觉得不妥。老齐两口斟酌再三，他们无论如何也吃不下这老山羊肉的，可想到家庭的拮据，还是咬着牙把它卖给了胡屠户。
　　 死羊被胡屠户驮走了，老齐两口觉得很失落，这些年他们还没有如此失落过。两个人坐在桌子旁脸对着脸，饭也吃不下，也不想说一句话。
　　 不知不觉天黑了，老齐似乎觉得外面有羊叫声。他拉开门一看，可不是吗？在前面矮矮的土墙上，分明是自家的老山羊，正对着这里叫呢！老齐控制不住自己，缓缓走过去，可仔细一看，只有那堵矮矮的墙，连个山羊的影子也没有。
　　 夜里，月光如瀑，从那小小的窗户里洒进来。老齐睡不着，他不是想别的，而是想羊,那只羊和自己朝夕相处好多年了，他也隐隐约约觉得那只羊没有死，还活着，还在自己家活着。
　　 他披衣小解，拉开门一看，在皎洁的月光下，那只老山羊在庭院里站着，正深情地望着门这儿。借着月光，老齐分明看到，老山羊的瞳孔今晚出奇地大，泪汪汪地，好像很舍不得。老齐几个箭步过去，想抚摸一下老山羊，甚至搂它一下。忽地老山羊又消失了，只有皎洁的月光照在地上，让老齐无限伤感。
　　 老齐抬头向前看看，发现自家的那只老山羊并没有走，依旧站在那堵矮矮的土墙上，痴痴地望着他。
　　 老齐知道自己无法和老山羊亲近了，叹了口气，流着眼泪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