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天地事】 带您飞翔(征文.散文) ——给妈妈的一封信
敬爱的妈妈:
您好!最近感冒好些了吗?前几天和您通话,您和童童都感冒了,我一直都很担心。您远在千里之外,独自一人带着童童住院,辛苦不说,又感冒了,这身体如何能吃得消!
妈妈,自去夏一别,我们又快一年没有见面了。这一年时间里,我看遥遥学习、料理家务、上班,一天忙乱至极,经常忘记了去电话问候您。倒是作为妈妈的您,时常打电话问候我,叮嘱我注意身体,嘱咐我照顾好孩子和家人,还要问候遥遥爸爸及您的亲家,每当此时,我的心里即温暖又辛酸。温暖的是,我可以听到妈妈您来自千里之外对女儿的关心和牵挂;辛酸的是,作为您最器重的大女儿,多少年来一直没有在您身边陪伴照顾您,帮助您减轻家庭经济负担及生活压力,愧疚至极。
妈妈,女儿的生日,是您的受难日。女儿每年生日前后,您总会打电话问候女儿。去年女儿过生日,您电话打迟了一天,话语里满是歉意。今年生日,您提前一天给女儿打电话,不巧,家里来了亲戚,女儿正在饭店招呼亲戚吃饭,遥遥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告诉我:童奶奶的电话。我“哦”了一声,心想晚上回去给您回电,结果还是忙忘了。第二天晚饭后,您又来电,说:“麦玲,今儿个过岁,吃的啥好饭?在外面吃还是家里吃的?”我回答:“天热,吃了个浆水面。妈妈,您在医院吃啥饭?”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们吃包子稀饭。你过岁要做的吃好一些,你咋就吃个浆水面啊?我怕忘了给你打电话,昨天记起来就给你打了,遥遥接的。”我笑笑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过岁了。您又说,是啊,你也有几岁了,多注意身体,干不动活就缓一缓,不要硬撑着干,累出病来自己受罪。可是,妈妈,您让女儿吃好饭,可是,您每天在医院都吃的是啥饭呢?您劝女儿缓着,别硬撑,您怎么就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呢?您难道比女儿年轻吗?比女儿身体好吗?
农历五月的西安,到了麦收的季节,天气已经很热,不知您如何忍受?几年来,您带着8岁的童童,住在医院做了7年康复,这7年,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您所经受的煎熬,您所忍受的不屑与嘲讽……这个中的滋味,只有您自己坚强地挺着,打掉牙往肚里吞,纵使女儿有多大的怜悯与心疼,也不能帮助您解脱一丁点的苦痛与心灵煎熬,妈妈,每每想起您无助屈辱的样子与神情,女儿都泪如雨下,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替妈妈分担困难,化解忧虑悲伤。
妈妈,您那么怕热。这么多年来,您是如何弯腰弓背背负着童童在具有“四大火炉”之一的西安求医?您是如何在童童做康复训练患病时、嘴上起了大燎泡,担惊受怕还要任人居高临下地训斥?您是如何为了给儿子儿媳省钱,每次住院只花费最少的生活费,妈妈,您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女儿很替您担忧,同时也很生气,生气您不善待自己,生气您总要顾忌别人的感受,而让自己屡屡受委屈……
妈妈,去年夏天,遥遥中考完,我带着孩子回去看您,然后我想回老家转转。您念叨着说自己也好多年没有回过老家,想念亲戚姐妹。我要带您回家,您又丢不下童童。我说抱着孩子一起回,您怕孩子走不了路,回家不方便。我拍着胸脯自告奋勇说,如果回家,我完全可以包揽孩子一切。
一路上,我抱着童童,快步跑在前面,想让您好好歇歇。您总是迈着小步追赶我,要从我怀里抱过孩子。我知道,您是心疼女儿,怕女儿累着。是的,抱着比同龄孩子个头高的童童行走,40岁比您高大健壮的女儿汗流浃背,还真是很累。60多岁的妈妈,这么多年来您是如何过来的?您时常念叨自己腰疼腿疼,身子不舒服。女儿抱了童童行走几十分钟,便腰膝酸软,腹部隐隐疼痛,然而,女儿的心,更痛。我想象着您一个人在陌生的诺大的城市,是如何茫然费力地背负着爱孙踽踽独行?
我迈动着长腿,快速行走,和您拉长着距离,您追了我好几次要和我轮换着抱童童,我执意不肯。爸爸和遥遥妞妞都被我们甩了好远距离。最后一次追来,您生气了,满脸怒容,强硬从我怀里抢走了孩子,您批评我:“都这么大人了,咋就不听话呢!抱娃娃累得很,你又没有抱惯,我已经抱习惯了。”
回老家一个礼拜,我们轮流抱孩子,我累出了附件炎,正值壮年的女儿崩漏带下,下身湿痒。瞬间,我明白了,妈妈,您曾多少次给女儿说您下身湿痒难忍。吃药放药清洗后,又反复发作。妈妈,您每时每刻都那么累,还担惊受怕,休息不好,反复累出来的病能好彻底吗?我带您去看医生,您还不好意思让医生检查身体,在我强硬的态度下,您鼓起勇气检查了身体,看得出,您心里是高兴的。
15年未回老家去爷爷奶奶坟头祭奠。想念着沉睡在故土下的爷爷奶奶,我的心中万分悲伤。火烛燃化着,您感叹道:人活着时要好好孝敬,殁了烧香化纸有啥意义啊!这句话正戳到我的疼处,爷爷奶奶疼我20年,我没有好好伺候他们终老,心中有愧。于是,我冒出一句:妈妈,您能少说一句话吗!您低着头烧纸,再没有言语,我偷偷看着你的脸色有一些黯淡,我后悔我刚才的冒失,可是覆水难收。妈妈,对不起!
去年暑假,您照例在医院给童童做治疗。知道您不能随我们出去旅游,就带了爸爸去台湾旅游。回家后,您说,矿上人都夸女儿孝顺,知道带老人出去转,还坐飞机。只是,您话锋一转说,人家说女儿和妈妈亲,出门都带妈妈,你家麦玲还和她爸亲,带她爸出去旅游不带妈。我心里暗笑,妈妈您是狡黠聪慧的,总是能借“别人”的口传达您自己的意图。我知道,妈妈您有小小的醋意。我只是笑笑说:您带着孩子,又放不下,怎么能出去旅游?况且您一直在医院。这样吧,等明年,孩子病好些了,也大些了,咱们一家出去海南旅游,好吗?您说,你那里有钱啊?童童出去走不动,怎么转呢?我说,我有钱!童童我抱着。
去年过年,给您打电话说,年钱今年用红包转账发您,不去邮局寄了。您说,我自己有钱呢,不要浪费钱了,你要攒钱咱们去旅游呢!哦!妈妈,您还记着旅游的事。前几天打电话,妞妞对我说:大姨,我奶奶说假期了你要带爷爷奶奶姐姐我和妹妹坐飞机旅游,是真的吗?我说,当然是真的!
妈妈,您那么向往旅游,女儿一定要带您好好旅游!
妈妈,明天就是端午节了,几年来,您的端午节都是在医院渡过。您说这次想多住一些日子,入伏以后天气太热,孩子身体受不了,就可以少住几天医院。每次过节,我们都放假休息吃美食逛街,而您,总是在医院经受孤单磨难,每次想起,都让女儿心里很苦很痛。
再过半月,是舅舅儿子结婚的日子,过年时我曾信誓旦旦答应您,一定陪着您带孩子回去参加舅舅儿子的婚礼,您前几天还打电话向我证实:麦玲,你真的能来吗?遥遥没放假,咋办?我还是说,能。我是真得想陪妈妈回去,我是真心的。
可是,单位跳锅庄舞,到六月底比赛,规定凡参加比赛的人,一个人都不能少。本来,按照以前通知,五月底就会进行比赛的,由于五月上旬矿上出了伤亡事故,比赛推迟一个月,正好和舅舅孩子结婚日子冲突,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昨天,和遥遥说起回家的事,她幽幽地说:妈妈,你就狠心把我撂到家里,一个人走吗?事实上,把遥遥放家里,我也不放心,她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和她异地分离过。哎!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
妈妈,这是女儿单独写给您的第一份信。女儿把对您的思念牵挂和心疼写在日志里,自己看。我想,我写了就权当给妈妈看了。
妈妈,等着。无论如何,今夏,我一定会带着您出去旅游,带您飞向蓝天,看云舒云展,海天一色;听汽笛长鸣,鱼跃水中,海鸟飞翔;吃吃美食,散散心,消除这几年劳顿。这,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妈妈,女儿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尽述,就此搁笔了。祝妈妈端午安康!身体健康!吉祥如意!
女儿:麦玲敬上
2017-5-28
(注:遥遥--女儿。妞妞--外甥女。童童--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