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激情燃烧的合欢(散文)
骄阳火辣,风里带着热浪。合欢花像火焰在枝头舞蹈。
在我家楼前,原来是几户村居民房。因为拆迁,成了一片废墟。后来,这里便来了一些工人。他们平整土地,曲径清幽,植树种花,生机盎然。不久,我站在窗前,一个花木繁荫,小鸟啁啾的小公园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在公园里,香樟树挺拔俊秀,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在风中招展,翠色欲流,透着阵阵清凉。一年四季,公园里都是满满的绿,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微风吹拂,枝叶翻飞,像一层层涌动的波浪,涛声阵阵。那浓郁的芬芳向四周飘逸,远远地就能闻到花香。花色五彩缤纷,花期绵长,四季更迭,芳香不断。
公园近在咫尺,我站在书房的窗前,它的景致就尽收眼底了。在每个清晨或黄昏,就会有年轻的夫妻携带着幼儿走进公园里散步。公园的门前就是宽阔喧闹的马路,汽车川流不息,汽笛声此起彼伏。小公园因而显得格外清净安逸,是一片难得的栖息之地。即便如此,这个小公园我至今未曾踏入。可能,在我的心里,它不只是一块休闲散步的好去处,更是我心灵向往的精神栖息地。
遇见她纯属偶然。那一天,我站在窗前远眺。也许是读书累了,眼睛酸痛,脑袋发晕。我捧着茶杯喝茶,像往常一样悠闲地欣赏着眼前的绿色。不经意间,一簇燃烧着的火苗窜进了我的眼睛。那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染红了天边的云彩。霞光满天,大地像撒满了金光。绿树与红花交相辉映,光彩夺目。我寻着那团烈焰,看见了婀娜多姿的她。她像一位身材苗条,满脸绯红的羞怯少女。
她并不是生长在公园里。她只是一株无人问津的花木,长在我们小区的围墙边。只一墙之隔,那边就是美丽的公园。她梦寐的栖息之地,她心中的乐园。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辛勤的园丁,有可爱的伙伴,还有鸟雀悦耳的歌声。然而,这些都与她无缘。她是一株生长在墙角的合欢树。她在贫瘠的土地开出鲜艳的花朵。那花朵像粉红色的睫毛;像翩翩起舞的彩蝶;像热恋中的情人。娇艳,火辣,奔放!
她很美,真的很美。当我站在窗前一眼瞥见她的时候,我感到的是惊艳。那一团团,一簇簇跳动的火苗,在风中轻轻摇曳,燃烧!燃烧!燃烧!那是夏日的激情;那是生命冲动;那是恋人的热吻!然而,她是孤独的。她把手臂伸向围墙的那边。青翠繁茂的枝叶在风中飘扬挥舞。她希望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她希望听到小鸟的歌声;她希望遇见人们欣赏的目光;她希望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她希望为公园增添绚丽的光彩。然而,她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她的期望在等待中破灭,她的美貌在绝望中渐渐老去。在她的面前是一堵厚厚的墙,一堵永远打不开的围墙!
孤独是一种修行。在远离了热闹喧嚣的红尘,生命自有一种独特的芬芳。孤芳自赏未尝不是一种自信从容的表现。合欢花的娇艳并不输给任何名贵的花木,也别有一种风情。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她都曾经历激情与失落。她是骄阳与夏风的女儿,注定会有一场与生俱来的繁华绽放。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有的生命都是尘世的匆匆过客,终将归于尘土。四季轮回,花开花落花满天。曾经的灿烂绽放只是生命中短暂的一瞬,然而那匆匆的怒放是生命燃烧的激情。一生只要曾经灿烂绽放就无怨无悔。那是最美的颜色,最悦耳的音乐,也是最醇香的美酒。又如青春的萌动,初恋的热吻,任时光流逝,岁月消磨,永远铭刻心间。
繁花谢落,一地嫣红,沉浸泥土。“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那是生命积淀的芬芳,在璀璨之后的余香。这是一种让人绵绵不绝的遐想,隽永悠长,回味无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把一生奉献给了天地,最后又回归尘土。她希望此生未了的情缘在来生再续前缘。花有重开日,好梦又成真!
合欢花高雅艳丽的风姿,让我顿悟生命原来是如此美好。人也要奋发,不要沉沦。“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珍惜拥有,在岁月的长河中安然度过。我愿在凌乱荒芜的心田修篱种菊,打磨时光,安之若素,不悲不喜,随缘自在。
合欢花在寂寞中凋谢了。她独自盛开,又独自枯萎。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清风明月的夜晚,她顾影自怜。我站在窗前守望,那曾经一树的火焰!她依然在我的心底燃烧,永不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