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射天狼
一,古怪的规矩
要不是怕惹爸爸生气的话,陶林林绝不愿意一大早就跟爸爸去图书馆。
如果不去图书馆,就不会遇见这么多希奇古怪的事情。
图书馆的大厅,宽敞明亮,阳光从楼顶的透明罩漏下,照得室内亮堂堂。厅中央几株绿竹,平添几分幽雅。围着这几株绿竹,又摆放一圈黑色沙发,和那些散落四处的坐椅,是专供那些看累书的人休息。一切显得周到而体贴。
少儿阅读室是在三楼。
爸爸陶知止带着陶林林走进图书馆底层大厅,在大厅略顿了下,就见角落沙发一个年轻漂亮的阿姨笑吟吟站起来。
漂亮阿姨穿件白底红花连衣裙,足踩高跟,打扮得如花一样。
阿姨迎上陶知止,微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现在才来哟。”
声音甜甜,神色特别。
陶林林第一感觉。
第二感觉就是她与爸爸事先约好的,要不怎会问这么一句话。
让陶林林心里不大舒服,对这漂亮阿姨有种莫名的讨厌。
为什么会如此呢?一时半会想不起原由。
今天早上爸爸和妈妈背地里吵架了。
“你儿子,陶林林,你说过好几回了。对吧,哟,长这么高。你看,跟我家这个,都属牛的,一样大。比我家那个高多了,给他吃的啥哟,梁雷雷,过来和哥哥比比。”
漂亮阿姨说话又快又急,声音脆甜,象在唱歌。
陶知止谦逊地笑了笑,得意全写在脸上。
有人赞美自家儿子,哪个做父亲不会得意呢。就好比艺术家把心爱的雕塑放在展厅上,受到众人的赞誉一样。
随着年轻阿姨呼喊,旁边跑过来个小男孩。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就如小姑娘一般显得腼腆害羞。
“来来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儿子,叫梁雷雷。也是属牛的。你们两头牛,比下高矮,让我看看。”
漂亮阿姨脸上盈满热情,连连吩咐梁雷雷叫陶知止叔叔。
梁雷雷乖巧听话地叫了一声:“陶叔叔,好。”
“叫阿姨,儿子。”
陶知止捅了下陶林林,吩咐道。
陶林林只是咬着嘴唇,低着头,蹭着。假装不好意思,其实是心里不愿意叫这个漂亮阿姨。
“哟,还害羞哟。”漂亮阿姨笑了起来。
“乡下娃儿,不懂事。”
陶知止忙打圆场。
陶林林心里很不服气,暗道:“谁说我不懂礼貌,家里人都夸我嘴甜。哼,我只是不高兴叫她罢,有啥希罕的。”
“梁雷雷,带哥哥上楼去看书。”
漂亮阿姨推着自己儿子,要他带陶林林上三楼。
梁雷雷走过来,站在陶林林身边,看样子当真要带他去。陶林林有点不服气。
“不就是去三楼少儿图书室,我早去过好几回,有啥了不得的事。”
陶林林嘴上不说什么,转身先上了楼梯。以示自己不是带的,是自己走的。
楼梯是铁木结构,两人噔噔咚咚直往三楼跑去。
刚走到三楼楼口,碰见位打扮时髦的妈妈扯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边走边嚷嚷:“谁立的啥破规矩,翻几本破书,居然还要问属什么的。疯子,全是疯子。我找你们馆长评理,”
时髦妈妈吼的声音特大,很刺耳。惹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往她那边看,立即有工作人员出来,示意她保持安静,不要打搅别人看书。而时髦妈妈不依不饶,非要找他们馆长来评理。
“不见到你们錧长,我是不会走的。”时髦妈妈示威地说。
问你话的就是馆长。“工作人员说道。”
“她是馆长?”
时髦妈妈一点也不相信。
“你们居然找一个疯子来做馆长?太诡谲了,这大热天的,她还穿着毛线衣。简直是疯子,疯子,今天这地方怎么了,全疯了。我得走了,这里会影响宝宝成长。”
时髦妈妈扯着小女孩,不管小女孩又哭又闹不想离开,强扯着拖着就走。
陶林林回头往楼下看了一眼,见爸爸坐在沙发上与对面坐着的漂亮阿姨说什么。漂亮阿姨正吃吃地笑。
“我读五年级了,你呢。”梁雷雷追在身后边问。
“我也读五年级。”陶林林懒懒地说话,眼角儿瞟楼下的爸爸。
心里莫名其妙厌恶漂亮阿姨。
说话间,两人走到少儿阅览室。
门口,果然守候着一个老太太。
这老太太真古怪,个头不高,廋廋的,一头银白色头发全是卷卷,脸上全是皱折,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岁。一付老花镜挂在鼻子尖。更怪的是,大热天身上还真穿了件绯红毛线衣,脖子上围着条红毛巾。
笑时,嘴里也看不到几棵牙齿。
老太太长得如根干柴块,偏怪有精神。
象什么?象什么?
象法力高深而又神秘莫测的老巫婆。
“欢迎,欢迎。”
老巫婆站在门口欢迎每一个到来的小朋友,象外婆一般慈爱。
“今天,这新立了个规矩,进去的每个人都要回答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你们属相是什么?你们知道么?”
“我们属牛的。”
陶林林与梁雷雷这回倒异口同声。
“双牛星座,呵,感谢天,感谢地。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老太太太高兴了,连脸上的皱纹都笑没了。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轮到陶林林跟梁雷雷一脸迷茫了。
“今天有个游戏,要你们协助。请你们俩坐到第九排位,那里也为你们准备了一本书。依据书上的指引。记住,任何时候,希望你们要互相信任,互相帮助。这个游戏才能完成。”
好奇占据两人的心,来到第九排位。
桌子果然放了一本书,精致的书面,漂亮的插图,叫人一眼就喜欢上它。
“记住,世界将因你们而改变。是变得美好,还是更凄苦,全在你们俩人身上。”
老巫婆说话都象是在念古老的令人难懂的咒语。
好了,故事,现在才算开始。
二,古怪的狗。
清清草地。
象铺着绿荫荫一层毯儿,上面缀满各色鲜花,点点朵朵,争相盛开,一眼儿望不到边。
至于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地方,陶林林与梁雷雷说不清道不明,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古怪的老巫婆馆长施了啥魔法?
两人没想明白,你看我我看你,搔着脑袋。
“看,好大的天鹅哦。”
梁雷雷忽然叫起来,只见一群雪白雪白的大天鹅,展着宽宽的翅膀,姿态优雅轻盈地掠飞过草地。
犹如一朵白色的云团。
天鹅群正准备在这块草地上,寻找栖息的地方。
正当它们一只一只收敛翅膀,飞掠下来,停栖在草地上。这会儿,在它们栖息地之地,掠起一道白色影子,箭一般的快,把最先落在草地上的天鹅,扑倒在草丛中。
苦命的天鹅,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消失了。
陶林林与梁雷雷两人都看呆了。
受惊失去一个同伴的天鹅惊慌了一阵子,哀叫着只只冲高而飞,向更远的地方飞了去。
很快就没有影儿。
“我们这在哪里,刚才那是什么,会不会是••••••。我们得找人打听下,迷了路可就不好。”
梁雷雷有些怯怯地提议道。
陶林林忙点头称对,两人一道爬到高一点的地方,四下张望,满眼儿的绿草地,望不见个边。
终于在这孤零零地方,看到座孤零零的小院,在孤零零的守望。
“有院子就有人,我们过去看看。”
梁雷雷兴奋地说。
两个站起身向屋里走去。小孩子心急腿快,一路跑了起来。
细细的草茎,柔软得有如妈妈的心怀。
两人跑半个钟头,方才跑近孤零零的小院子。
小院由一圈人高的篱笆墙围着,篱笆是用一些不知名的小树枝条儿相互穿插编织起来的,插篱笆的小树枝儿,己开始发芽,冒出嫩嫩的绿绿的叶儿来,颤颤地挂在篱笆墙上,怪好瞧的。
推开没有上锁的篱笆门,里面收拾得很整洁,一条用五颜六色丝线扭成的细绳儿,一头系在窗框眼上,一头系在院里一棵桂花树上。绳子上凉晒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
这衣服很漂亮,绣着可爱的花朵儿,花儿仿佛是活的,迎着风儿在飘。两人都仿佛闻到了一股子醉人的花香味。
院里三间茅草屋,屋子并不高。小屋也没上锁,半掩着门,靠屋墙壁,放了几件农家耕田种地的工具。
壁上,还挂着鱼网。
奇怪。这地方,没有见到有河流,怎会有鱼网呢。
“有人么。”
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两人有点不知所措,是继续站在屋子里面傻呆呢?还是退到篱笆门外去等屋子的主人回来?让他俩好生伤脑筋。
还是先到门口去瞧瞧,站在人家的屋里,要是这家人回来,会不高兴的。
两人转身刚要离开,篱笆门外窜进一条白色影子,白影子进门后反过身,一下子将篱笆门关上来。然后瘫坐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肚子一起一伏。
陶林林与梁雷雷这才看清白影子原是一条狗。不过,这狗也与平时见到的狗有点不同,生得耳尖嘴长尾粗,眼神凶恶
“狗。”
梁雷雷首先叫了声,吓得后退了一步,躲到陶林林身后。
陶林林倒不怕狗儿。
问题是这条狗儿进来时,居然会自己关上门。
你见过吗?
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慌里忙乱的,窜到屋墙壁,一个顺手操起一根扁担,一个俯首拾起一把叉。
这条毛色雪白的狗,乍一听到屋子里有人声时也吓了一大跳。跳起来,原地打了个转,伏下脑袋,神色更慌张。
待看清面前只是两个小孩子,胆子大了起来,把鼻子向他们伸了伸,吸了吸。
“别过来,过来打死你。”
陶林林扬了扬手里扁担,觉得自己应该比梁雷雷勇敢些,向前跨了一步,大声吓唬。
梁雷雷也跟着把叉子舞了舞,紧张地靠近陶林林。
“别怕它,它不敢过来。”
陶林林安慰着梁雷雷。
“我,我才不怕它。”
梁雷雷虽然牙齿打架,可也不服输。
两人心里吓得不浅,做势想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吓跑。
“嗨。小朋友,你们好。”
你见过狗开口说话么?
这条古里古怪的狗居然眼睛一转,笑眯眯的,添了添嘴巴,眼睛也变得柔和起来。
陶林林与梁雷雷面面相觑:今天遇的事儿真有些诡怪离奇。
“你肯定它是条狗?”
梁雷雷望着陶林林问。
“肯定是狗,我家有条狗叫‘拾得’,跟它长得差不多。”
陶林林满有把握地说道。
“我家‘拾得’好乖的,好听话的。可是它不会说话呀。”
“你说它会不会是条疯狗?会不会咬我们?”
梁雷雷胆怯怯地问。
“我,我,不晓得,我家‘拾得’不会乱咬人。我叫它卧倒就会卧倒,叫它站起就会站起。”
“我不咬人,我不咬人,我也好听话,也好乖的。我也会卧倒,站起,站起,卧倒。我还会打滚呢。”
古怪的白狗偷听到了他们的这一番对话,大声说道。并真的站起来又卧倒,又在草地上打了三个滚。
“你看,是不是这样子。”
“真乖,多好玩的狗狗。我原先想养一条的,可我爸不准,怕它咬我。”
梁雷雷说道,放下警惕,把手中的叉子放回到原处去了。
这只乖乖的白狗儿趁机溜到他们跟前,跪着前腿,低着头,伸出舌头,摇摆着尾巴,以示亲热。
一付好可爱的样儿。
“这是你们的家么?”
古怪的狗卑微地问道。
“不是我们家,我们也是刚刚过来。”
梁雷雷老老实实地说。
“这里没有主人么。”
古怪的白狗狗声音大了些,站起了身,抬起头。
“不知道,我们刚进来会,没见到有人,是空的,大约没人住。”
陶林林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里没有主人哟。是间没有人要的屋子了。”
古怪的狗儿欢快地跳了起来,在院子翻了个斤斗。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真可爱。”
梁雷雷和陶林林笑起来,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狗儿。
“你说你家有只大黑狗叫‘拾得’的么?”
古怪的狗狗歪着脑袋问陶林林。
“是呀,我出生那年,我爸在高士山狮子岩路上拾的,所以叫它‘拾得’。它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毛是黑色的。”
陶林林特喜欢给人家解说自家的狗儿名字来历。
“你真的肯定,它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古怪的狗狗真喜欢跑根问底。
“它从小就跟我在一起,我爸爸捡来的,我肯定晓得。”
陶林林有些不迷惑地说。
“你真的肯定它一定是条狗。”
这狗狗有点哆嗦。
“肯定,当然肯定。不是狗难道还会是人不成。”
陶林林有些不解。
“哈哈哈哈,我看你爸爸真是个大笨蛋,大笨蛋。”
古怪的狗狗笑得在地上打滚,笑得个气都接不上来,眼泪都流出来。
“你才是只大笨狗。”
听到这狗狗居然骂爸爸是大笨蛋,陶林林心里当然不高兴。
“有没想过,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会不是狗呢?”
这条古怪的狗狗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着问道。
“不是狗?”
陶林林心里突突地跳了跳,怎么说跟了自己十多年的狗狗忽然被说不是狗?
不是狗,是个啥子。
“你爸爸带你去动物园没有。”
古怪的狗狗笑够了。
“还没有呢,不过,我爸爸说过几天就带我去的。”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