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月光下的投影(散文)
我们彼此一见倾心。
她是属于那种外表平凡而内心辉煌的女孩子。她很容易被我接纳,我很快就喜欢上她,无论时间多久都不生厌。
然而,在爱情上她却屡遭挫伤,其因在于她太有思想、太聪明了。男人永远不能容忍女人看问题透彻的一针见血,潜意识中他们抗拒女人看透他们,这会对他们造成无形的束缚。
如此,她站在高峰呼唤,却无灵魂对应。
于是,她诉说着凄清的孤独,我诉说着忧伤的心旅。
有思想的女人没有温情,这是谁的偏见?
她一腔丰富的感情,锐利明哲的思想,有男人喜欢,却无男人敢娶她为妻。
她说她没法使自己糊涂,想装都装不来,而能够真正称得上刻骨铭心的只有感情!可这个领域对她来说是一片空白。她说一份感情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让人终生回味的过程,可没一次让她能刻骨铭心。她于是只能放弃追求思想、灵魂这种奢侈的精灵,去努力培养一个终生为伴的男人。这是她给自己定下最艰难的人生任务。可是,遥远的“心距”像一个恶魔,日益消灭着她的信心。
和她相处二年的男友,在一个黄昏忧心忡忡地对她说,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你愿意,咱们分手吧!
她在那一刻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心灵没有一刻钟真正溶入,他们彼此对立,走不近,甚至连原始的冲动都没有。虽然她付出了两年的精力全心地塑造他,而给对方留下的是日日筑重的负担。她知道他对她不专注,可她没有揭穿并且原谅了他。那男人漫不经心地消耗着他的忠贞和苦心。因此,那男人提出分手,她就很释然。她看不到自己苦心经营的成果,却看到了一颗越来越猥琐的灵魂,于是她对那男人说,我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我接受你的坦率!
那男人反而不安了,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她说,如果心灵没有感知,我还是个活人吗?
然后她选择了走,坚定了分手。
那男人挡住她的去路,他说,你怎么连为什么都不问?
她盯住那男人说,一个男人说他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除了感情问题,还会有什么?
他说,你为什么不骂我?
她说,是的,我不会骂你!
他说,你是爱我的,你怎么一滴眼泪都不掉?你为什么不哭?
她犀利地盯住他,是的,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难道你让我用眼泪的方式感动你,争取你的同情?
那男人低下头,他不敢正视这双眼睛,她能穿透他的心肺。他哀哀地说,如果,如果你能稍稍挽留……
她对他说,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挽留的意义,而爱去了还能挽回吗?何况,我们之间存在爱吗?错先于我,爱不是培养出来,爱是一种感受。所以,我已不屑于对你说我的宽恕,你也无需对我说负疚与罪恶。
那男人说,其实离开你我很惋惜!
她说,你惋惜的不是情分而是依赖,你既想保留你男人的自尊,还丝毫不想付出地依赖于我。你利用了我还要打肿脸充胖,这就是你的本质!
那男人不能不佩服她的辛辣,但他终于下定了分手的决心。他说,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我永远不能接受的就是你那副天塌下来有地顶着的从容态度。希望你以后多在男人面前流几滴泪,因为男人都有怜香惜玉之情。
她说,怜香惜玉是一种能力,不只是性情。谁不想躺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成“香”成“玉”呀,可在丝毫没有安全感的危房里能躺得住吗?
那男人摇摇头走了,永远消失在那个黄昏里。
她久久地伫立,凝视远去的背影,让逐渐贴近的记忆重新变得遥远,让负重的灵魂尽量变得轻松。她不属于嘴上闹独立的女人,一遇上风雨就往男人怀里躲。因为她看到了男人的内心比女人更脆弱、更可怜,更需要人扶助,可他们却死不承认。
女人曾经被历史禁锢过,于是“软弱”成了女人的模式。若女人在风雨中靠在男人的胸前,男人就很容易接受女人,男人也便成了男人。而女人若独撑一份坚强,对男人就是一种压力。
男人帮女人砸碎了封建意识的锁链,而女人在观念上真正独立了,他们又受不住。
她的失败,就在于她是那种让男人受不住的女人。
从此,她踏上了孤独的旅程,多会儿是个尽头?她不知道!
但她不抱怨,也不诉说。
她说那个男人的离去使她彻悟:她依然是在追求一种丰富的内心生活,她渴望一次情缘,而这种缘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她还是不能只为生存而廉价处理掉自己。她说,如果有雄鹰,她必定是一片天空;如果有种子,她必定是一片沃土。
她不止是思想深刻,她也有着超众的柔情,只是无人有能力去开掘。
是的,她不平庸,不市侩!
我们就这样一见钟情了。
她的谈吐,总是独树一帜,她感叹:人生其实就是一颗拧死的螺丝钉。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松,松开了,越松越活,也便成了一种生活。有的人松不开,干脆不松。平庸懒惰,无所事事,生活便不成其为生活,只能叫做活着!
我们诉说着,一切都娓娓的。
我坚信一种友情、一种默契,我们所追求的同是一种精神!
而精神是看不见的无极,她就像月光下的一个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