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仅有的温存
从教三十余年,我一直在想:是怎样的一种信念支撑着我走过这三十余载的岁月?是不能放弃的稳定的生活?还是像教科书上写的这是一个光辉的职业?亦或者是除了教师外,我就不能做其他的了?我想都不是的吧!就我个人而言,比上不足,让自己过得舒坦的能力还是有的。
每每这个问题浮现脑海时,总会有那么个声音在呼唤着我:老师好!是的,老师好,我喜欢这个声音!因为他们是一群可爱的孩子!一群让我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的可爱人儿!老师好,这样的感动,不是任何一个职业都能够体会到的幸福,特别是当班主任那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感动!
那是一个有星星的夜晚,那天是母亲节!看着天上闪闪的繁星,我突发其想的让班上的同学给自己的母亲写一封信,因为在寡言的时代,我们对母亲表达的爱实在少得可怜,而很多的爱就是因为没有及时表达,才变成了埋怨,很多恨就是没有及时沟通,才变成了伤害!
很多学生不理解,甚至很反感的说:我跟我妈妈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她们只想知道我考试的分数,却从来没有询问过我在学校是几点起来,晚上几点睡觉,我活生生的变成了她们炫耀和实现她们没有实现的梦想的工具!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头一震,这不就是我以前的想法吗?我深吸了一口气,给他们分享了我以前的故事:那时候还小,那时候不懂事,总是认为父母总拿自己跟别人比较,自己活生生的成为了她像别人炫耀的工具,长大后发现,父母仅有的也只有自己的孩子了,她仅能像别人说的,也只有自己的孩子了!我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很多女生瞬间红了眼眶,教室变得格外的安静!过了两分钟后,渐渐地听到了笔尖沙沙的声音,我低着头,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突然教室墙角边上的写字声异常的大,而且频率极高,写不像写字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发泄。我顺着声音看去,是那个女生。
我走到她的身旁,把她叫到办公室,问她怎么没有写?她的身体瞬间抽泣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妈妈死了,我没有妈妈,我没有妈妈,我写了她看不到,她看不到的。”她双手掩着那张有点发红的脸庞,歇斯底里。
我心头一震,呼吸困难,像似有千斤重的巨石堵住了我的喉咙。我微微把手伸过去,怯弱地握住她的双手:“你有妈妈,你有妈妈。”我肯定的重复。
她的身体在发抖,像光着脚丫行走在冰雪地里的小女孩。
我右手缓缓向上扶着她的肩膀,指着夜空那颗最为闪耀的星星,暖暖地说:“看,妈妈在看着你呢,今晚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抬起头,一颗泪珠滴到我的手背上,好冷。
她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望着那颗最耀眼的星星,她的身体还在发抖,我的手也在发抖。
过了几分钟后,她身体渐渐地缓了下来,说:“我们现在写信给妈妈好不好?她一定会看到的。”我有点惶恐。
她没有说话,沉默了一小会,轻轻地点了点头,泪珠还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我把准备好的信签纸和笔递给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转身走到窗外,这时候,出奇的安静。
笔尖莎莎地在纸页上滑过,她应该有很多话要给妈妈说的吧。
眼泪爬塔爬塔的打在纸面上,像是伴奏,我心阵阵的疼。
我错了吗?
过了一会,她拉着我的手:“老师,我写好了。”
我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打火机,找来铲子,找来信封,将她的信装了起来,点燃......
她吸了一口气,眼泪又一次的落在我的手掌上,借着火光,这一刻的泪珠出奇的美。
信件然尽,我拍拍她的肩膀:“看,妈妈会看到的。”
她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句:“老师,我能抱会你吗?就一会。”
我张开双臂,将她揽入胸怀,在心理默默的祝福:“加油!!”
夜空还是那么的静,那么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