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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和女人


作者:逝者如斯 探花,15147.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568发表时间:2009-10-30 20:40:58
摘要:日,困倦了头;月,累弯成钩。男人是日,女人是月;女人是水,男人是河。水在河中流动,引来了鱼虾,便形成了婚姻。婚姻是一盏灯,照亮你走过追求幸福的路;婚姻是一条路,指引你迈过岁月风雨的桥;婚姻是一座桥,连接你跨过心中痛苦的河;婚姻是一条河,流淌着芸芸众生的欢笑与情欲,漂浮着人世间的辛酸、痛楚、悲欢、甘苦、呜咽和无奈……

引子:日,困倦了头;月,累弯成钩。男人是日,女人是月;女人是水,男人是河。水在河中流动,引来了鱼虾,便形成了婚姻。婚姻是一盏灯,照亮你走过追求幸福的路;婚姻是一条路,指引你迈过岁月风雨的桥;婚姻是一座桥,连接你跨过心中痛苦的河;婚姻是一条河,流淌着芸芸众生的欢笑与情欲,漂浮着人世间的辛酸、痛楚、悲欢、甘苦、呜咽和无奈……
   一
   子夜时分。
   列车在夏夜广袤的原野上飞驰,除了“轰轰隆隆”的车轮与铁轨之间单调的撞击声和车窗外偶尔一闪而过的远乡的灯光外,只有闷热、闭塞和汗臭味充斥着整个车厢。长途旅行的疲劳,日夜坐车的无奈,十四号车厢的人大多酣然入梦。只有她,一个刚过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坐在靠近车厢右边的窗口的座位上,显得疲惫不堪而又心事重重。她看上去保养得很好,似乎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得多,可以想见她年轻时曾是一位令男人竞争角逐的心中偶像,只是岁月不饶人,如今在她的眼角,已爬满了细小的密密的鱼纹,原本丰满红润的脸上也略显清瘦了,睫毛长长的,下面覆盖着一双很美的大眼睛,却是红红的,里面似乎含满了泪水,紧挨着坐在她身旁的,像是一对青年恋人,年龄不超过二十三、四岁,男的文质彬彬,戴副眼镜;女的秀气飘逸,光彩照人,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女的把头靠在男的怀里,男的双手搂着女的纤腰,双双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在她的周围,是坐着几位乡下模样的老人,衣着朴素,满脸皱纹,他们也都东倒西歪,互相依靠着坐着睡,其中一位老头,还发出一阵很响亮的、有节奏的呼噜声。她,毫无睡意,左手放在胸前,护住一只很精巧的钱包,右手托着下巴,有些失神的眼睛时而看看身边的一对年轻人,又不时地望一望车窗外,目光中一会儿满是羡慕,一会儿又有些迷茫,这辆从合肥开出的376次列车,将把她载到此次所要去的终点站——上海。
   上海,到底是不是她所要去的终点站?此刻她心中还有些迟疑,或许,她人生的终点站,始终只能是在合肥,这是在16年前就已决定了的,那里有她的丈夫和孩子,这在世人——凡是认识她的人眼里,已成了不容置疑的事实,果真如此,为什么还要去上海呢?是去治眼睛吗?——这只不过是她在丈夫面前一个极有说服力的借口,虽然在内心她绝不承认这只是一种借口。为了他?一个十六年来朝思暮想、日夜牵挂,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的男人?要不,自己的一双眼睛,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或许,这次秘密远行,在旁人眼里,是毫无意义的,甚至会让人骂她不是好女人,可在她,带着病弱的身体,冒着仲夏的酷暑,忍受中途转车数次的周折,去从未涉足的一个大都市——上海,绝不是为了旅游观光,而是要在打工族数百万之众的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她心中思念十六年的男人!难吗?这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人来说,是可想而知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是因为16年后接到他的一封来自上海的信?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一封信?!那封出自他的手,嵌在她心中的信,似乎不是用墨水写成的,而是用16年的思念和心血写成的,句句扣心扉,字字见真情,字里行间,有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感召力,像一块隐形的大磁场,吸引着千里之外的她,不能不来上海,哪怕今生今世,只见他一面,也就无悔无憾了。那一封信的到来,一下子否定和改变了她原本看似平静的生活,她的心海惊起了千层浪花,心崖飞下了千尺瀑布。在信的结尾,他借用了一首歌词,来表达他未能写尽的千言万语: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
   离不开你的人是我,
   想着你的人是我,
   哦,牵挂你的人是我,
   忘不了你的人是我,
   是我,还是我,哦!
   也许前世欠你的情太多,
   就算送我一个明媚的春天,
   我也不会觉得拥有花朵,
   相信你的人,
   祝福你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
   而今,她已毅然前去寻回一个属于过去的缘,过去的梦,这个梦是破是圆,是已接近尾声还是需要重新开始,她不得而知;她只是在想:就算有幸见到他,又会怎么样了呢?自己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他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难道,还有当年那种欲念与激情?还有当年那种冲动和亲热?岁月如墙,把原来属于一体的两个人,分隔成了两个不同世界,时间所改变过的许多东西,是永远再也不能恢复到本来的面目了,难道她的心,还依然年轻,一如十六前年……
   二
   她,1954年出生于皖南地区一个县城的小镇上,父亲是教师,母亲在一家国营厂当工人,兄妹三人,她是最小最漂亮的一个,因而也是最受宠爱的一个,当先生的父亲为她取了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韵茹。养尊处优的环境,并没有使她变成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相反的,从小她就有一种倔强的性格,凡是认定的事非要干到底不可,别人难以左右她,她唯一的缺点是:喜欢怀旧,对于过去曾经追求过的东西,总是念念不忘,久而久之,在倔强的反面又多了一种林妹妹式的多愁善感的性格。14岁那年她得了一场大病,被迫中途辍学,告别了初中二年级的课本,从此也永远告别了她人生中的学生时代。
   16岁那年,因姐夫介绍,韵茹从一个县城小镇一下子来到省城合肥,进了供销系统的一家轧花厂当临时工。人生旅途中,每个人都有无数个转折点,对韵茹来说,这无疑成为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并且影响到她今后的十六年光阴乃至整个生命。就在这年的八月,她认识了一位因暑假出来做工,家住M市农村的名叫高俊的小青年,从此,她的一生,将和这个名字有着千丝万缕、欲舍不能、欲理还乱的联系。
   16岁,如诗如画般的年华,多思多梦的花季,早熟的她那时已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了,造物主如果要给某个人创造机会,那将是谁也摆脱不了的,就在上班的第一天,韵茹恰巧和那位事先不知道名字的英俊小伙子分在同一个班组,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在心里就已喜欢上了他。当然,最初的那种喜欢只是朦朦胧胧的好感,其实根本不能理解为爱,而且当时在她那种年龄,还没有明白“爱情”这两个字的真正内涵,她只觉得有了他在身边上班,原本远离家乡,孤苦无依的寂寞和想家感一扫而光,代之而有的是生活由原来的单调乏味变得生机勃勃而又多彩多姿起来。一开始,这位男生还很腼腆,从不主动和她讲话,而她,却顾不了那么多,一见面就审讯似的把他的家底——包括姓名、年龄、住址及来厂原因等问题摸得清清楚楚,并且她时时耍点小聪明,故意引他说话,惹事生非地主动去接触她。
   记得那天是星期四,是厂休的前一天(厂里规定每逢星期五休息),他们共同提着一筐棉籽,在将要把棉籽倒入轧棉机里的瞬间,她故意一松手,“哎呀”一声,往地上一蹲,箩筐倒了,棉籽撒了一地。
   他吓住了,连忙蹲下身去,“怎么了,扭伤脚没有?让我看看!”他说着就要动手去摸她的脚丫。
   她的脸一红,娇嗔地说:“谁要你摸,不害臊!”
   他一下子愣住了,蹲在她面前,脸对着脸,窘迫万分,忽然见她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飞快地塞进他的嘴里,他刚想挣扎着要把那块硬硬的东西吐出来,可用舌头轻轻一舔,甜甜的,原来是一块糖。
   “还不快扶我起来,厂长来了,会挨批的!”她扮了一下鬼脸,小声的问:“唷,甜吗?”
   那时他不识相,本应十二分爽快地答应一声:“甜!”可他只是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似乎有种被人作弄后的恼怒,但面对一张如花似玉、天真含笑的脸,他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脸上象生气,心里比蜜甜。
   快要下班的时候,她对高俊说:“唷,你今天干活不认真,思想开了小差,害得我跌了一跤,作为惩罚,你晚上买票请我看电影,好吗?”嘿,好一个灵牙利齿、倒打一耙的黄毛丫头。
   十六岁正是爱疯爱玩的年华,有电影看总归是件开心的事,何况有妙龄少女相陪,他能不乐意吗?
   也就从那一天开始,他与她之间的话逐渐多了起来,从各自的童年、父母亲,谈到今后的理想及抱负,因她自小在城镇长大,所以最爱听他讲农村乡下的风土人情及奇闻怪事,她也知道他自幼丧父,母亲多病,家里兄妹共八人,他最小,是靠一个大他二十岁的大哥供他念书的。贫困的环境促使他奋发用功,每学期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她还知道,他哥管得他很严,自小就不准他和女孩子一起玩。为这,她很是替他愤愤不平,她曾向他抗议:“这算什么哥哥,我偏要和你一起玩,总有一天我要见见你哥哥,看他会不会吃我!”
   一周后的一个休息日下午,她托人给高俊捎去一张电影票,约他晚上七点半在电影院门口见面,碰巧那天下午他不在家,不知详情的好心人便将电影票交给他哥哥,并说是一位名叫“韵茹”的女孩子约他弟弟看电影,平日待他如父亲般严厉的哥哥一下子不高兴了,但又不露声色,没有让高俊知道,晚上独自一人进了电影院,这位身兼父职的兄长想看看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电影开映了,等在电影院门口的韵茹还没见高俊的影子,只好到里面找到属于他们俩人的座位一看,只见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坐在属于高俊那张票的位置上,气得一跺脚跑回了厂宿舍。
   次日上班,她没有找高俊讲话,当蒙在鼓里的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连连向她赔礼,当她得知那个男人就是他哥哥之时,她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可气归气,又奈何不得,一个女孩家,能找上门去和一个大男人吵一架吗?
   首次失算,后车之鉴,以后的每次约会高俊总是在极有理由的借口下进行的,在那些日子里,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否过早地坠入了情网,她只朦胧地觉得,和高俊在一起,有一种安全、开心、信任和甜蜜的感觉,并且只要一天不见他,心里就像缺少什么似的,整天魂不守舍,怎奈好景不长,暑假一过完,高俊就要回县中读书了。
   分手的那天,韵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高俊也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总又开不了口,她要他上学后给自己写信,并且要他永远不要忘了她,他答应了,并保证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师范,将来——虽然将来还很遥远,一切也难以预料,可希望总归是在前头闪光,临上车的时刻,她想想无物相赠,随手把身边的一张小照片塞在他手中,那是她在初二上学期照的一张照片,也是十六年来照过的唯一张照片。
   车开走了,望着他那探出车窗外的越来越小的模糊身影,她眼中的泪,如线珠般往下掉,然后,她离开车站,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放声的痛哭了一场。
   以后的日子,她不思茶饭,天天盼着他的来信,信盼来了,又盼着早一天放寒假,寒假到了,可他却只能匆匆地和她见几次面,因为他不能长期呆在合肥哥哥家里,必须回到老家乡下去,照顾年老多病的母亲,他们之间,只能以通过书信来倾诉彼此的相思眷恋之苦,两年以后,他初中毕业,没有考上师范,而是参军去了上海,不久,她也转到了另一个国营厂当正式工,从此两人之间便失去了联系。
   在他当兵的三年里,她苦苦地等着他,天天盼着他的来信,盼着他有一天突然英姿焕发地出现在她面前,为此,她谢绝了许多好心人的说媒,闭门不见十几位登门的求婚者,后来直到她的姐姐和哥哥都有成了家,母亲因为她的婚事忧心过度而猝然辞世。失去母亲的痛苦和苦恋心上人的失望与她整日相伴,她的一双眼睛常常会突然失明,悲痛绝望中的她,发誓今生不再嫁人,直到有一天她从一位朋友那里偶然听到高俊早已成家的消息,按理说,她该恨这个叫高俊的男人,恨他黄鹤一去不复返,杳无音信,恨他移情别恋,辜负自己对他的一片痴情,然而不知为什么,她除了思念他,想见他之外,一点也恨他不起来,她觉得他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的,十六年来,虽然她早已有了爱她的丈夫、可爱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可她无一日不在想着他,想了解他的过去,想知道他的现在,更希望能看到他的将来……
   “呜—”一声汽笛长鸣,把她从千头万绪的记忆中拉回到车厢,望了望窗外,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丝丝雨点,从窗口飘进来,落在她的脸上,顿时觉得好一阵凉爽,看看手表已经凌晨四点十几分,列车广播员在提醒乘客,列车半个小时后将要停靠南京站,车厢里一下了骚乱起来,欲在南京下车的人开始吵嚷着收拾各自的行李,坐在她身旁的一对年轻人依然在熟睡中紧紧相拥着,那女的脸上正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意,男的身子一动,一只右手在梦中有意无意地伸到恋人的裙下,反复地来回移动着……
   看到这,她赶紧转过头去,心里一阵狂跳,如今的年轻人,真够开放的,不仅敢在公共场合拥抱接吻,而且在睡梦中,一双手也没有忘记寻找那片浅浅的、芳香诱人的芳草地——而她,在他们这种年龄的时候,仅仅陷入对高俊的相思之中,根本无机会去拥抱她所心爱的人,更不能去偷尝那令人销魂的爱的甜蜜果。二十四岁那年,当她得知高俊成了家以后,她拗不过周围人的冷言冷语、说三道四和无端的猜测,只好和现在的丈夫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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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发乎于情,止乎于理!两个异常清醒的男女,做出了最合乎理性的选择。也许,人的一生,可以只爱一个人,但是却不一定拥有唯一爱的那个人,有时,得不到的爱人,才能成为爱人,才能成就爱情!期待您的新作!【编辑:左黄右苍】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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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左黄右苍        2009-10-30 20:50:21
  日,困倦了头;月,累弯成钩!
   很有哲理!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2 楼        文友:逝者如斯        2009-10-30 21:33:29
  多谢老师!如斯努力中!
爱好文学,坚持写作,广交朋友
3 楼        文友:欧阳梦儿        2009-10-30 23:57:52
  逝者如斯!
一蓑烟雨任平生/亦无风雨亦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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