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计上班第一天就陪斗似的挨了一通批评：“本乡的人口增长率过高，在全县排名倒数第一！”虽说这问题的责任不在她，但她也感到脸上没了光彩。
　　 小计分配到牛背乡从事计划生育工作，这项工作的内容用分管梁副乡长的话就是：“刮宫引产，逮人罚款。”会议一结束，梁副乡长就把她和另外几个同事叫到一起分配任务：马上到榆树村去逮超生的任薇，一定要把她那隆起的肚皮弄瘪了。
　　 小计一听说“瘪”这个字，心里打了一个寒噤——自己的肚皮隆起也指日可待，同“病”相怜呐！婚后几年，她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但丈夫观念传统，非得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她只得依从。
　　 小计本想找个理由不参加这次行动，但她不好直言，因此被梁副乡长一口拒绝了：“不行，等这次任务完成，你才可以请假！”
　　 一群人赶往榆树村，到了任薇家里，任薇提前溜走了，梁副乡长一股怒气发泄到其他物品上，发动大家牵猪的牵猪，挑粮的挑粮，弄得任家哭爹叫娘乌烟瘴气。没过几天，梁副乡长又带着小计对任薇的丈夫宣布了罚款的决定，男人只得如数上交了。可是，上面领导又否决了这个决定，罚款降低不了那个指标，不行！一个新的方案重新拟定下来。
　　 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梁副乡长提前派人把任薇家的狗给做掉了。
　　 一个漆黑的夜晚，梁副乡长摸黑带领两拨人，左右并进包围了任薇家，任薇从梦中醒来，逃无可逃，被几个壮汉架起就去往乡卫生院，过了一日，那肚子果然瘪了下去。从那个丢弃死婴的垃圾车里，小计看到了那个有了人样的肉体，可怜而凄惨！
　　 小计的肚皮也隆了起来，被任薇等村民举报了，小计只得通过关系，给女儿弄了一个先天残疾的证明，孩子生下来了，小计心里却难以平静，她眼前总是浮现出垃圾车里的那个“肉体”，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孩子和“它”联系起来。
　　 牛背乡山顶有一座小庙，小计的身影时常出现在那里，心里总被香蜡的火光炙烤着，一份愿望寄托在菩萨身上。